“你不是叫舒襄嗎?”
舒襄點點頭,薑準卻不願意再和他多說一句廢話,扭頭便走。
舒襄的喉嚨裡還有著未能完全下咽的飯團,他努力把這口氣順了過去,又後知後覺地操了一聲。
這個薑準好像有些牛逼的資本,把他當成垃圾一樣,著實令他有些興奮。
.J城雖已立春,但在觀感上依舊是寒冬,舒襄還是蠻喜歡冬天的,他的家鄉比這裡還要更北更冷一些。
學校門口的路兩旁還有一些幾天前未化的積雪,舒襄將就著堆了個髒兮兮的雪人,末了又覺得這個雪人醜得過於可憐,又在雪人嘴巴裡塞了個一元鋼鏰。
終於滿意地拍了拍凍得通紅的手,舒襄正打算跨上摩托,手機卻突然震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來的短信,上面寫,“小襄,下周日我結婚,你來吧。”
舒襄瞄了一眼,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不緊不慢地騎回家,這才回復這位網絡陌生人,“大哥,你不是早結婚了?”
“之前只是領證,下周才正式辦婚禮。”
舒襄的出租屋不比外面暖和,他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自己裹進被窩,他縮在被窩裡幾乎要喘不過氣,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打字速度,“沈之森,你是不是有娃了?”
“不是,是你嫂子前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做了個小手術。”
“大哥,你敢不敢把我微信加回來?”
那邊猶豫了一會兒,“可以,但你不許發瘋。”
“傻b,我是不想浪費話費。”
“小襄,不許發瘋。”
真是沉悶。舒襄幾乎要把屏幕上的那串數字給盯穿。過了一會兒,沈之森果然主動加他,舒襄平複了一下呼吸,點了接受。
因為是沈之森刪除的他,所以舒襄的聊天界面確實有著許多他曾經發過的“瘋”。最近一次就是他得知沈之森結婚,瘋狂地給他打視頻,沈之森不勝其煩,就把他刪掉了。
“要視頻嗎?”沈之森問他。
“不要。”舒襄愣了一下,“你有病吧。”
“我跟王主任聯系了,他說你已經回去上學,你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如果六年還沒有辦法畢業,你就真的拿不到畢業證了。”
“嗯。”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會應答,輸入了很長時間,“你好像聽話了很多。”
“不是。”舒襄說:“我只是不對已婚老男人發瘋。”
沈之森不多說什麽,隻把酒店的地址發給他,並說:“小襄,怎麽說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我結婚,是很希望你能夠過來的。而且,你也有快兩年沒回家,舒叔叔應該也很想你。”
舒襄有些厭惡,他厭惡沈之森這種說教似的聊天。而且沈之森明明知道,他那個爹,是根本不可能會想他的。
舒襄看了眼酒店名字,是他們市裡最貴的那一家,當年他堂姐結婚就很想在這裡辦,姐夫嫌貴,沒給辦。
舒襄說:“我知道這個事了,去不去不一定。”
沈之森還是說:“等著你來。”
他們沒有太多話可說,事實上,就算是在之前,他們也沒有很多共同話題。大多數時候都是舒襄在說,沈之森回不回應,願不願意回應也是他的事。
舒襄手賤,還是沒忍住點開了沈之森的朋友圈。沈之森倒是大方,並沒有設什麽三天可見的權限,所以舒襄也一覽無余了他和他老婆的甜蜜。
沈之森之前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如此大大方方秀出來的還是頭一個。果然是遇到了真愛,就連結婚也是猝不及防的嚇人一跳。
舒襄終於是受不了,乾脆把剛剛加回來的沈之森又給刪了回去。
.舒襄回這趟家絕對不是因為沈之森。
只是順便,他要回去看看他那賭鬼老爸是否還尚在人世,再和他好久沒見的發小哥們兒好好聚一聚……
好吧,還是因為沈之森。
甚至還因為回去要坐好幾個鍾頭的火車而請了一天的假,從一大早趕路趕到了天黑,回到家後他爸果然是不在。
他們住在一處老舊小區裡,沈之森一家原本和他家是鄰居,只是人家不願意蝸居於此,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搬走了。
屋內散發著一種汙濁的難言氣味,垃圾桶裡的垃圾堆積如山,再去廚房看一眼,果然有著滿池子的髒碗。
舒襄一邊罵著髒字一邊擼起了袖子,先倒垃圾再洗碗,又去臥室抽屜裡找到放了好多年的花露水把家裡裡裡外外都給噴了一遍。
他爸不在,舒襄自然也沒有呆在家裡的道理,聯系哥們兒去酒吧喝酒,混到半夜才回家。
看得出,他爸對他的突然出現還是有一絲詫異的。
兩人都喝了點酒,也都不是什麽溫和的好脾氣,他爸先開罵,“小兔崽子,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彼此彼此。”舒襄把沙發上的零碎物件拎起來丟到一旁,“還跟以前一樣,我睡沙發你睡床。”
“你回來幹嘛!”
舒襄又從臥室抱來一床被褥在沙發上鋪好,“想回來就回來了。”
他爸的髒話綿延不絕,舒襄大概聽了,大多在罵他沒良心,是個養不熟的賠錢貨。
舒襄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爸罵累了,自己也就停了,然後才正眼看他,“這個月的錢你怎麽沒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