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咽了下口水,“你把手放開,我保證不跑。”
周椋默了片刻,方才收回手,平躺著望向天花板,竟也無聲地舒了口氣。
許灼拿過床頭櫃上的睡眠噴霧,對著自己一陣噴,順帶給周椋也照顧到。主要是噴霧帶了些許薰衣草香,能驅散來自周椋的體香。
這噴霧對周椋有沒有用,許灼不知道,但他知道對自己挺有用的。
兩分鍾過去,許灼的眼皮已經眨巴眨巴開始有粘性了。
見黑暗中,周椋似乎仍未入睡,許灼下意識伸出手,伏在其胸口上,輕拍。
就像哄小朋友入睡一樣。
周椋偏過頭去看他,後者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手裡的動作哄拍的動作仍在緩慢進行。
許灼洗澡的時候把劉海弄濕了,此時軟塌在額前,和白日裡淋濕的樣子有些重合。
周椋滿心的躁動,瞬間被憐惜所取代。
他之前知道許灼的媽媽在國外定居了,卻以為是近兩年左右的事,沒想到事情發生還要更早,在許灼成年後不久。
許灼在邁進高三前的那年暑假步入十八歲,仔細算來,那時候周椋和他剛剛鬧掰,二人不再有私交。
許灼一個人參加藝考,一個人參加高考,一個人守在空曠的大房子裡。
周椋懊惱那時候的自己,都在乾些什麽,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些事。
胸口哄拍的手停了,因為手的主人徹底睡沉過去。
周椋想要牽住在胸口的那隻手,不想那手卻抽走了。許灼的睡相並不老實,覺得目前的姿勢有些別扭,睡夢中的他下意識就翻了個身。
不料幅度有些大,這床留給二人的空間本就不多,他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被眼疾手快的周椋撈了回來。
夢裡似有所感的許灼,立馬抱緊了面前的物體,也就是周椋的身體。
害怕那種栽下去的失重感再次來襲,他還用力緊了緊手,在周椋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角度。
周椋摸了摸許灼的耳垂,輕聲道:“這可是你先抱的我。”
許灼在夢裡呢喃了兩聲,繼續睡得香沉。
周椋雙手環住他的後腰,下巴抵著許灼的頭頂,閉上了雙眼。
這才是他真正的安眠藥。
……
「滋——滋滋」的震動聲突兀響起。
許灼不耐煩地撈過被子,遮住耳朵。
震動聲好不容易停了,但僅安靜了兩秒,再次叫囂起來。
被子裡總算伸出一隻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拿過手機,摁下接聽,並點開揚聲器。
小卷怎怎呼呼地聲音瞬間響徹房間,“小灼叔! 叔啊,你的視頻火了!”
男聲因為剛醒帶著沙啞,“什麽視頻?”
小卷接下來的話隻吐了個氣音就猛地一轉,“你不是我小灼叔啊,你是……不會吧,你是周叔叔?”
電話是周椋接的,但許灼此時聽到這句話,立刻驚醒,猛地掀開被子。
許灼:“……”
他跟個床霸王似的三分之二的床都被自己佔據,周椋隻可憐地躺了三分之一,關鍵是自己還像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地摟在周椋的身上。
而且自己的睡衣領口特別寬松,露了半個肩膀在外面,大清早的莫名香豔。
周椋無聲地望著他。
許灼呆呆地回望。
良久,周椋嘴唇輕啟,“手麻了,你能先從我身上下來一下嗎?”
許灼跟觸電似地連忙彈開,動作幅度太大,手肘撞到床頭櫃,疼得齜牙咧嘴。
電話那頭的小卷“啊——”地尖叫一聲,“天啊,我敬愛的兩位叔叔睡了?睡一起了?等等……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周椋活動著手臂。
許灼摁著額角,“小卷,事情不是這樣的……”
小卷很是興奮的樣子,“我算不算你們的媒婆?哦不,媒公,哈哈哈!”
周椋把話筒拿到嘴邊,似要爭個輸贏:“我和許灼認識的時間應該比你早。”
許灼無語至極,這周椋竟然還一本正經地比拚誰和自己更熟起來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他一把搶過周椋掌心的手機,“小卷,我和周椋只是一間房而已。”
“嗷——”小卷人小鬼大的語氣,顯然沒太相信。
許灼轉移著話題,“你剛才說我的什麽視頻火了?”
小卷這才想起打電話來的正事,笑眯眯地道:“這還得感謝你的同事,就那位女嘉賓,邢雪彗。”
許灼和周椋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解。
“小灼叔,你那則《窗戶上的屍體》話劇演出,6年前電影學院曾錄製放到官方微博上過。”
“然後呢。”許灼對這個事有點印象,幾乎是每一期的匯報演出,只要有視頻存檔,官博都會發送作為教學日常傳播,每個專業的學術成果都會涉及。
小卷說:“昨晚半夜,邢雪彗點讚了這條多年前的官方微博,雖然過了十分鍾就取消讚了,但還是被細心的網友們發現了並扒了出來哈哈哈,然後今早各大營銷號都轉發了,大家都稱讚小灼叔你演技好!有感染力!”
許灼意外不已,又再次和周椋對視一眼。
這邢雪彗該是聽了昨晚周椋的話,夜裡悄悄想把許灼的演出視頻翻出來觀看,手滑點讚,不然也不會急急忙忙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