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立看到許灼喝得兩眼都有些迷離了,“要不你也去休息休息,我找我表哥來替一下。”
“不去,我今天高興,我樂意。”
許灼擺擺手,繼續往嘴裡送酒。
……
兩小時後。
小卷攙著雙腳打顫的許灼,進了客房的電梯,“叔你能行麽,天大的事也等你先去睡一覺起來再說吧……”
許灼挺直腰杆,甩甩頭,“不行,我要拿我的行李箱,行李箱一定要拿的。”
電梯到達16層,小卷好說歹說了一路,喝醉了的許灼就是油鹽不進,什麽都聽不進去。
“我去幫你拿行吧?拿了送你房間。”
許灼突然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噓——”
小卷跟著小聲,神經兮兮的,“怎麽了?”
許灼捂住耳朵,五官皺起,“太嘮叨。”
小卷:“……”
許灼推了一把他,讓他進到電梯裡,“我說了我沒醉好吧。”
醉歸醉,蠻力還挺大,小卷掙扎了半天,眼睜睜看著電梯門要關上,送出了句,“周叔叔在1604!”
與此同時,1604客房。
剛洗了澡的周椋,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拿起座機打前台電話:
“浴室抽風機壞了,麻煩維修,謝謝。”
“好的客人,維修工人十分鍾內到。”
周椋拿著毛巾,行至門後穿衣鏡,擦頭髮。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以為維修工人這麽快就來了,順手把房門打開。
然後走到沙發坐下,拿起手機。
酒店走廊上鋪著深淺色菱格交錯的毛毯,許灼蹦蹦跳跳,隻走深色的那格,玩了一會兒,打了個酒嗝,才想起自己是來拿箱子的。
眯著眼睛挨個找門牌號碼,嘴裡念著生怕自己忘記,“1604,1604,到了……”
忽地,聽到令他熟悉的低沉男音——“灼灼。”
許灼下意識跨了一步,站到門口,正要答應的聲音卻卡在喉嚨裡。
沙發上的周椋坐姿慵懶,目光柔和地看著手機,似正在和誰視頻。
“zhuo zhuo” 他又喚了兩聲。
許灼就跟喝了一肚子酸梅酒似的,後槽牙都是酸的,周椋肯定在和孫熙卓視頻,他喊她卓卓。
卓卓。
周椋很有耐心:“卓卓,有沒有乖乖吃飯。”
腔調又透著隱隱的寵溺,“不能在床上吃東西,卓卓,看著我。”
許灼自嘲地笑笑,如果這樣才算熟的話,那他和周椋確實不熟。
聽不下去了,怕再聽到什麽他會受不了,許灼一腳踹到房門上,“咚——”提醒房間裡的人。
周椋以為是維修人員,“請進。”
奇怪的是,這個「維修人員」沒有直接去門邊的浴室,而是站在門口。
周椋疑惑看過去,意外頓了頓,門邊竟是別別扭扭,手不知道該放哪裡的許灼。
許灼深吸了口氣,晃悠悠地進來,這會兒酒精的後勁更上頭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只是來拿行李箱。”
周椋有兩秒沒說話,鎖屏手機,然後指向床頭的角落,“那。”
許灼朝自己的黑色行李箱走去,每走一步,心裡的落差就越大。
和別人視頻的時候輕言細語生怕嚇著對方,和自己說話就這麽不耐煩生怕多說一個字。
王八蛋。
還記得在鬧掰之前,他們倆關系明明也挺好的啊,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麽討厭他麽。
他一把拉過行李箱,誰稀罕你啊,隻想快點離開這破地兒。
自認為走的是直線,實際上歪歪斜斜,一個不小心撞到了玻璃茶幾上,差點把裡面裝滿煙蒂的煙灰缸給撞到地上。
許灼蹲下,捂著膝蓋齜牙咧嘴。
周椋當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速走到他面前。
雙方靜了兩秒。
周椋伸手,許灼正要伸手握住,卻見周椋的指尖滑過他的手背,然後把在茶幾邊上岌岌可危的煙灰缸往裡推了推。
然後他站到一邊,似給許灼讓出去的路。
許灼抱著雙膝,維持著蹲住的姿勢一動沒動。
周椋皺了下眉頭,手伸出又收回,“很疼?”
他怔了怔,發現許灼的肩膀在一聳一聳。
眉頭瞬間鎖得更深了,他也跟著蹲下來,伸出右手,抬起許灼的下巴,指腹都觸碰到幾滴淚珠。
許灼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卻還是不爭氣地淚流滿面。
周椋立刻用手觸向他的膝蓋,關心道:“說話,是撞傷了?”
卻被許灼一巴掌揮開,同時再也忍不住似的,嗚咽起來。
許灼捂著臉,好丟人,他本來不想哭的,一點也不想,他一個男人不該哭成這樣,尤其在這個人面前。
可是就是很難受。
被隊友拋棄陷害很委屈。
被流言誹謗指指點點很委屈。
好兄弟因為愛情結婚了,但他正被喜歡的人討厭這件事很委屈。
膝蓋很疼,但他的膝蓋還不如一個煙灰缸重要是最讓他委屈的。
最不爭氣的是,來自周椋的關心,讓他委屈死了。
擠壓了很久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
周椋無措地蹲在他跟前,意識到他正在宣泄著什麽。
嗓子不禁啞了些許,“阿立結婚,你就這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