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朝護士站的方向喚。
周椋卻手扶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簫家楨忙將他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忙去買水。
周椋抿著嘴唇,目光固執地盯著急診處。
剛才一度太緊張,現在他的腳直發軟,身後樓梯入口不時亮起閃光燈和路人好奇的對話的聲。
周椋已全然顧不上,椅子都坐在邊沿,生怕裡面有什麽事需要他,他好第一時間衝進去。
醫院獨立病房。
許灼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左手正在輸液。
周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時而看看輸液瓶的剩量,生怕錯過換藥的時間,大多時候目光還是落在許灼的臉上。
許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如今許灼在熟睡中眉心仍舊微皺。
“老板,您要不去旁白的沙發上休息會兒?”簫家楨在他身後輕聲道。
剛來醫院那會兒,周椋的臉色不比過敏的許灼好多少,簫家楨擔心得差點給經紀人打電話。
現在坐了會兒,直到周椋的面色總算和緩不少,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周椋搖了搖頭,執意在許灼身邊。
這時,病房門口傳來匆忙慌亂的腳步聲,下一瞬,房門被人用力的推開,“許——”
當他看到床上許灼緊閉的雙眸時,擔憂的喊聲戛然而止。
簫家楨看到來了,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下意識地往周椋那邊靠近了一小步。
陳其亮放輕腳步,在床邊站定。
他黑色外套的手肘上、 褲子的膝蓋上蹭了灰層,倒像是不注意在哪裡摔了跤。
此時他滿面寫著懊惱,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腦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後什麽也說,被自責的情緒全部堵了回去。
簫家楨看在眼裡,雖然想起之前的事仍舊有些別扭,但還是忍不住出聲,“醫生說幸好送來的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你別太擔心。”
陳其亮聞言,總算找回了點精神,忙衝二人道,“謝謝你們,真的很感謝,小灼平日裡對自己的食物特別注意,不知道怎麽今天就出了這樣的意外,要不是你們在後果不堪設想。周老師,簫助理,實在是麻煩你們了,現在這邊穩定了,二位趕緊回片場歇歇吧,我在這裡守著就成。”
陳其亮端了把空椅子在床的另一邊坐下,卻意外的是對面的周椋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簫家楨也默默站在身邊。
這個小助理的關心,陳其亮能夠理解,因為早就得知他是許灼的野生粉。那周椋這舉動,又是為何?
是聽說周椋在節目裡表達過,表演啟蒙老師是許灼,難不成也是一個粉絲心態?
但平日裡看著二人冤家似的狀態,現在又覺得不像。
網絡上最近出現了不少「榨暖還寒」的CP粉,嗑得有鼻子有眼。
要不是他和許灼認識多年,基本沒聽他怎麽提起過周椋,也沒看二人有過什麽來往,差點也要跟著信了。
之前許灼還老是因為周椋生悶氣,最近似乎關系緩和一些,但也可能是出於要一起拍電影互惠互利的原因。
再就是節目營業的需要,難不成現在還有《心動請響鈴》的隱藏攝像頭正在拍攝?他下意識地掃視病房四周的角落。
簫家楨卻是另一幅心思。
他認為自家老板不想回去對著鏡頭錄節目,這才賴著不走。老板以前不想接娛樂采訪的時候,也是一整天待在哪找不著人。
但是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病房門被人輕敲兩下,護士的腦袋探了進來,“外面來了不少人,說是你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趕緊出來看看讓他們快離開吧,醫院禁止喧嘩。”
陳其亮隻好起身,不放心地看了眼許灼,隨後跟簫家楨一同出去應付。
病房裡恢復安靜。
周椋伸手輕撫許灼正在輸液的那隻手背,冰涼一片。
令人感到心慌。
他握住其手心,試圖傳遞體溫。
同時意識不可控地,飛速鑽到七年前——
——
高中藝術樓的練習室門口。
周椋在玻璃門的反光處,看到了自己身上背了個碩大的吉他包,樣子確實有些陌生。
剛出家門的時候,碰到正要出去玩的瘋丫頭周伶玉,看到他拿了把吉他下巴都驚到地上,恨不得跑到廚房抓把大米扔他臉上,讓鬼怪速速離開他學霸哥哥的身體。
最近這一月,他晚自習也逃了,周末的補習班也推了,一有時間就和許灼往練習室鑽,排練藝術節的表演曲目。
用周伶玉的話說,他好像中邪了,特別反常。
周椋卻不以為然,最多就是被自己的同桌纏煩了,發發善心幫個忙出個節目而已。
練習室內傳來清潔工阿姨和許灼的閑聊聲,“同學,你唱歌蠻好聽的,長得又這麽帥氣,以後可以去做那什麽豆,綠豆紅豆,就我女兒特別喜歡的一群男孩子唱唱跳跳,她買了好多海報貼家裡的牆上。”
許灼大笑,“哈哈哈阿姨您說的是愛豆,我不行的!我要是做偶像肯定紅不了……”
周椋推門而入,許灼的注意力瞬間移到他的身上,不,他手上的便當袋上,“你怎麽才來啊。”
許灼跑過去,自然地接過這個袋子,打開拉鏈。
牛肉雞蛋三明治還帶著溫熱,許灼咽了咽口水,向其伸手。手裡卻被周椋遞了瓶鮮榨果汁,“先多喝兩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