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意馳不厚道地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可以走了嗎?”
“走是可以走,但你之後怎麽辦?”
肖意馳聳聳肩,“再說吧。”他熟練地操作點滴,把針頭拔出來,按緊止血貼。
俞知年看他的動作,提議,“我有認識的心理醫生,他非常專業,或許有用。”
肖意馳笑了,“能得到你這麽高的評價,看來是很厲害的醫生。不過不……”他下床,“用”字還在嘴裡醞釀,不料想腳一軟,俞知年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
“弱雞一個,就別耍帥拒絕了。”
“”肖意馳頓覺自己被插了幾把大刀坐上奔馳,肖意馳注意到中央扶手的杯托裡放著一個高端牌子的外帶咖啡,那個牌子以手磨咖啡出名。
俞知年系好安全帶,“我約好時間再聯系你,花銷方面由葉照臨負責。”
肖意馳也系上安全帶,“這樣不太好吧?總覺得在佔便宜。”
“我有分寸,你用就是了。”俞知年戴上墨鏡,啟動車子。
這話說得,肖意馳看他一眼,該死的有安全感。
車子開了一段距離,肖意馳忽然想到,“不對。”他看向俞知年,“你不應該問問我什麽時候有空再跟醫生約時間嗎?”
俞知年余光掃他一眼。天天都有空的人說什麽鬼話。“……那你什麽時候有空?”
肖意馳自覺被鄙視了。確實,他很閑,但對方那好像把他看穿了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逆反心理被激起。小惡魔蘇醒。
肖意馳忍住,“好吧,我來遷就醫生的時間。”
俞知年把肖意馳送到小區門口。肖意馳下車後,俯身往開著的車窗裡看,笑笑,“俞律師,忘了說,你親手做的番茄醬味道真好。”
俞知年猛地扭頭看向肖意馳。高冷精英律師的面具哢嚓一聲有了裂縫。
“拜拜!”肖意馳揮揮手,轉身邁大步往裡走。
“喂!”
此時後面的車響了響喇叭,提醒俞知年別擋道,趕緊把車開走。
“嘖。”俞知年繃緊臉,踩下油門。
肖意馳不知好歹,回到家後把吃了一大半的番茄醬從冰箱裡拿出來拍照,發給俞知年——一“謝謝俞律師!吃剩這一點點了,誰讓我這麽有空呢?”配圖陽光笑臉。
看到信息時,俞知年剛剛從電梯出來準備進事務所。要不是來往都是同事,俞知年真的要咒罵出聲了。
Shit!
俞知年走進辦公室時就想明白肖意馳肯定誤會了——誤會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再次對他定性,認為他無所事事。
而真相是俞知年派人去監視他,才得知他天天逗貓——一問題是這能講出來嗎?不是等同於掘墳麽?
最終還是俞知年敗北。
俞律師無語地仰頭望天花板,把一口老血吞回肚子裡。
休整片刻,俞知年情緒回復,他給潘阿姨發短信,晚上和她一起吃飯。
潘阿姨今天看起來很高興,特地多做了幾個菜。
俞知年給她打下手,試著問,“潘姨,……家裡番茄醬還夠嗎?”
“哦!我給麥阿姨和小肖送了兩罐,可能只剩下一罐了呢。怎麽了?你今天要吃嗎?”潘阿姨十分坦誠。
“沒,我就問問。”俞知年斟酌著措辭,打算委婉地向阿姨表達她跟肖意馳走太近的非必要性。
潘阿姨卻看向他,眉間是歡喜,“知年,你是不是想再給小肖送點兒啊?那把剩下的那一罐給他唄。”
“嗯?”俞知年疑惑。
“哎呀,麥阿姨今天剛好看見小肖從一輛奔馳上下來,她拍下來了,發給我看,那不就是你的車嘛。你們肯定交流過番茄醬的事了對不對?他要是喜歡,那就讓他多吃點!”潘阿姨開心笑道。
大媽們,果真是無孔不入的情報能手。
“我和他……”
“知道知道!你們就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往來,我明白!”潘阿姨笑意不改,“去年你做的草莓醬味道也很好,今年要是果園送草莓來了,咱們多做點,也給小肖嘗嘗。”
“……”俞知年想,他怎麽覺得自己在食物鏈的底端了呢?
肖意馳把最後一口番茄醬當零食一樣吃掉自己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俞知年前腳才給他介紹心理醫生,自己後腳就拿番茄醬刺激他老人家。
他打賭,俞知年一定不知道潘阿姨給他們送番茄醬的事。
但他還挺喜歡在俞知年的雷區裡反覆蹦噠的——就想看他一臉恨恨卻乾不掉他的吃癟樣子。
肖意馳洗乾淨罐子,晾起來。
一開始他以為這是尋常玻璃罐,後來覺得手感不太對,一查底部的印文,才知道是皇家禦用牌子。連裝番茄醬的罐子都如此講究,可想而知這個人過著如何精致的生活。
肖意馳笑著搖搖頭,回到客廳裡。
客廳堆滿了各種資料,一遝一遝,必須踮腳在其中跳著走。肖意馳回到資料圍繞的中心,坐下,在矮桌上打開電腦。
俞知年暗示他無所事事,確實有點刺痛了他。
男人嘛,沒有工作,確實不行。
他回國後一直處於休養狀態,郵箱沒查看,手機換了號。今天他登上郵箱帳號,發現有一百多封未讀郵件。
肖意馳鼠標往下拉,瀏覽了一下,有聯系出書的,有問候的,有談工作的——一看,他還是挺有人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