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見。”
肖意馳笑了,調大音量,“我說我有求於你。”
俞知年展露笑意。不是社會人的營業笑容,也不是口是心非的敷衍。是真心的、高興的,還帶點得逞的邪氣。
撓得肖意馳心癢難耐。想靠近他,貼上他,與他接吻,和他做愛。
他的身體乾旱已久,想得到甘霖的潤澤。
俞知年注意到肖意馳目光的變化。
他們之間極度容易擦槍走火。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在情欲上卻像磁石的南北極,只要靠近一點,就會緊緊吸附在一起。
俞知年身體轉向肖意馳,扶著茶杯的手提抓杯口,垂到身側。
簡直就像是無聲的邀請。邀請他過去,入懷。
肖意馳意欲走近一步。但他掙扎著止住動作。他對上俞知年的視線,語氣委屈又堅定,“俞知年,我不只想要你的身體,還想要你的心。在你那裡,我想得到名分。”
不滿足於不清不楚的身體交纏。多麽貪婪,他想要那麽多。
“所以,我會忍耐。”
下腹的收緊發疼,轉為了心口的收緊發疼。俞知年覺得肖意馳才是最高級的獵手一一大膽、果敢、堅忍,以最真誠的姿態,引誘你入網。
他複而喝一口茶,“……你怎麽樣,是你的自由。”
肖意馳的表情略顯失落。他很快鼓起勁,笑道,“那我明天早早過來,給你帶好喝的咖啡!”
夜裡,俞知年準備睡下,瞥見肖意馳給他發來語音。
“知年,你有不忍耐的自由。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與別人發生關系,可以和我說一聲嗎?”
不一會兒,他繼續發來,“不,你還是別告訴我了,什麽都別說。”
再過一會兒,“……知年。”很長一段沉默,“你可以……和我一起忍耐嗎?”
“對不起。我都是在胡言亂語,你別在意。作為補償,我給你念幾句英文好不好?”
“you not only employ my mind all day but you intrude upon my sleep.”
“I meet you in every dream-and when I wake I cannot close my eyes again”
“for ruminating on your sweetness.”
回味你的甜蜜。
俞知年大腦一瞬放空。片刻,他停下在內褲裡的手,平複紊亂的氣息。
“芳雅集”是本城名媛匯聚的慈善組織,定期開展拍賣、沙龍、晚會等活動,為各項慈善事業募捐。當然,“芳雅集”的活動不是想參加就可以參加,必須熟人牽線介紹方可進入。
俞知年作為牽線人,在沙龍活動中將唐晚澄引薦給在場的名媛們認識。唐晚澄何許人等,很快就和各位眼光挑剔的女士打成一片。談笑換盞間,她已獲得最近一場慈善晚宴的入場資格。
宴會當晚,唐晚澄左手邊是俞知年,右手邊是聶桑寧,她挽著他們入場,好不風光。兩名男士雖是同性戀,但美色不分男女,雅俗共賞。
俞知年落座後,唐晚澄才興致勃勃告訴他,“我今晚買了一個表演名額,俞律師待會不要錯過好戲。”要上台表演,得先捐一筆讚助費。表演結束,台下的賓客們可根據自己心意捐款,所有款項都會捐給例如“美麗大地”這樣的慈善機構。
第一個節目,聶桑寧登場。有些人,真人帥氣,但經不起舞台上強光的考驗。但聶桑寧不是。他經得起各個角度的考驗,舞台上的他,天生聚光,加之曾經的模特經驗加持,他應對得遊刃有余。
他獻曲一首一always on my mind。
嗓音不過分纖薄,也不過分低厚,恰好,每個音都落在心弦上。他唱到一半,台下的賓客大多都已十分入迷。
俞知年看著台上的他,想起那年冬季,兩人窩在小公寓裡,一人一邊耳機,跟著CD深情對唱。節奏、歌詞全不管,一邊唱一邊笑,滿心滿眼都是對方——你在眼前就足夠。
聶桑寧情深幾許,唱到“give me,give me one more chance to keep you satisfied”時,視線聚焦在俞知年這個方向。
他唱完,深深鞠躬。台下掌聲雷鳴,花炮從兩旁砰砰噴出無數小彩片,現場氣氛一度十分熱烈。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討好。相當賣力。
俞知年平靜離場,到一旁無人的偏廳露台去。
不久。
“知年。”俞知年聞聲轉頭,是聶桑寧。他臉上戴著濃妝,但五官好,掛得住,不覺誇張。
“你唱得很好。”俞知年微笑,向他道賀。“大家這下都會記得‘晚念美術館’這個名號了。”
“……這首歌,唱出了我的心聲。”聶桑寧走近他,真誠道,“我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我不敢回來面對你,但我,從未忘記過你。到現在,我才敢說,自己成熟了,知道怎麽對待感情了。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現在的俞知年如銅牆鐵壁,聶桑寧找不到突破口,不得已才請唐晚澄幫忙。
俞知年垂眸。好一陣,他抬眼,“桑寧。”
聶桑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們還是維持工作上的關系吧。這麽多年了,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俞知年留聶桑寧在原地慢慢消化,自己先行回會場。
在聶桑寧的印象中,俞知年不是會說“往前看”的人。他不相信俞知年已跨過“初戀”這道坎。
聶桑寧呼出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