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側躺在座椅上,和盛月白四目相對,很珍惜地碰了碰盛月白被人打傷的臉。
“抹過藥了。”盛月白說:“已經一點兒都不疼了。”
陸政沒說話,手往後移,摸到盛月白的耳廓,盛月白耳朵也特別怕癢,忍不住拿手去擋,陸政順勢抓住盛月白的手,拿有點繭的指腹,很輕很輕地摩挲盛月白細白手腕上,因為纖瘦而微微凸起的脈搏。
盛月白被陸政的這些悉悉索索的小動作碰得渾身發癢,抑製不住地笑出了聲。
陸政終於放過了盛月白,改握住盛月白的手,把已經被捂得帶了點兒暖的手指頭放在手心裡頭捏了捏。
陸政腦袋靠進盛月白肩膀裡,蹭了蹭,甕聲喊了聲:“少爺。”
盛月白轉過頭,摸了摸陸政貼著他的腦袋:“我沒有把這些打算告訴你,也沒有試圖向你尋求幫助,所以讓你覺得我沒有真正接納你,沒有把你當成自己人,你覺得不開心是不是?”
陸政在盛月白脖子裡磨蹭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便埋著臉不動了,像是這樣就能躲避過去。
“陸政。”盛月白捧住陸政的臉,強迫陸政看著自己,彎眼笑著說:“你不跟我說的話,我怎麽能知道你在想什麽?”
陸政微微抬起眼,眼神微閃,像是仍在猶豫。
“那我先說好了。”盛月白神情認真:“我很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人人都想要討好巴結的財神爺,也不是因為你能成為我的後盾,幫我達成很多想要達成的目的。”
“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陸政,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
陸政眼睛不再躲避了,因為已經忘了要眨眼,忘了要怎麽呼吸,像是靈魂脫離了身體,只能聽到自己劇烈心臟跳動聲。
“你的心跳地好快啊。”盛月白輕笑了一下,露出兩個很淺梨渦。
盛月白拉過陸政的手,低下頭,在無名指的第二個骨節上親了一下,帶著陸政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盛月白的心跳很快,一下下撞在陸政的手掌心上,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是跟盛月白沉靜柔和的面容截然不同的熱烈。
陸政的心臟像是快要不會跳了。
“你聽到了嗎?”盛月白對著陸政笑了一下,即使身體上的病痛讓他沒什麽力氣,眼睛裡卻很亮:“雖然我一直喜歡逗你,但其實每次你很緊張的時候,我都和你一樣,因為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我很想給你快樂,想讓你開心,想你從我這裡獲得的都是你想要的,就像你一直以來給我的。”
“陸政。”盛月白輕聲說:“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
“你已經盡了那麽多的努力,走過了那麽多艱難的道路,現在你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就像你心疼我一樣,我也心疼你。”
“我想給你最好的,想拿一切來保護你,想竭盡所能讓你今後的路都能平坦順遂,想讓你覺得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說到這兒,盛月白忽然頓了頓。
盛月白對著陸政那雙赤城狂熱的眼睛,忍不住別開了視線,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可是我總是把事情搞砸,惹出一個又一個麻煩,又把爛攤子丟給你。”
陸政似乎很不讚同,皺著眉頭想要開口反駁。
可盛月白沒有停頓,又繼續說了下去,沒給陸政說話的機會:“我很想在你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想讓你看到的是你心裡的那個盛月白,可是還是讓你看到了這樣狼狽的我……”
“少爺永遠都是最好的。”陸政終於忍不住插了話。
盛月白看向陸政。
“沒有搞砸。”陸政撐起半邊身,很認真地看著盛月白,像說繞口令一樣地說:“少爺做的事,是原本就應該有人站出來做,卻沒人敢站出來,只有少爺敢去做的事。”
盛月白不禁笑了。
陸政沒有笑。他看著盛月白,眼睛裡滿是真摯、仰望、癡迷與毫不掩飾的狂熱,說:“少爺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少爺。”
陸政的眼睛那麽亮,讓盛月白覺得,陸政眼裡的自己好像是會發光,耀眼到近乎奪目。
可在盛月白心裡,陸政才像光。
他赤城,熾熱,真摯,照進盛月白陷入的深淵裡,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了盛月白。
盛月白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貼近陸政的身體,手戳了戳陸政的胸膛,說:“陸政,我發現我真的好容易就能被你哄好……”
陸政搖頭:“沒有哄人,我對少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發自內心。”
盛月白對著陸政笑了笑,面頰上綻開了兩個很淺的梨渦,讓人能輕易地看出他是真的很滿足:“那就好。”
“你都不知道。”盛月白伸手抱緊陸政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到陸政身上,往他身上貼得更緊,語氣帶著些委屈地抱怨說:“我今天其實一直很擔心,擔心你不來看我,是因為生我的氣了,你剛剛不跟我說話,我是真的很害怕……”
陸政聽著盛月白這樣說,心裡也跟著揪起來。
在那樣的環境下,忍著身上的難受,以為陸政是不願意來看他,好不容易見著了,又還在自己這兒受到冷遇……
陸政只要一想到這些,就心疼得要命。
“對不起,少爺。”陸政起身坐起來,把盛月白也一起抱起來放到了腿上,這樣的姿勢幾乎能把盛月白整個兒的攏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