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呀,這一年即使我不如意,可也是有美好的事情發生。
剛過凌晨,大家裹著衣服坐在沙灘上,等待火箭點火。
這是一次夜間任務。
流星從大海墜入天空,靛藍的尾焰照亮稀薄的雲彩,明月不敢與之爭輝,眾人皆抬頭仰望。
“姐姐,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煙花,開心嗎?”王思睿笑著說。
王思怡點點頭:“還行,下次多放兩個。”
“進屋吧,咱們通宵~”周婉婉掏出撲克牌、狼人殺,甚至還有一箱麻將!
當晚,我們把中華文明之光麻將傳播到南珠島上,鯨已經完全沉迷,新手Buff胡個不停。我們一直打到清晨,一起去海邊看了日出,然後回屋睡覺。
等我從床上醒來時,竟然到了下午三點。腦袋昏沉沉,我晃晃悠悠出門找吃的,發現我竟然算早起的。
鯨遞給我椰奶:“你的朋友們還在睡,除了那個新來的小朋友。”
“王思睿?”
“嗯,他去跟孩子們釣魚了。你等會兒去嗎?”
“還是不了,我怕曬。”
即使池萬裡不在,我仍然恪守著他給我定下的規矩。
“關於預言,你想好了嗎?”
我吃掉魚排:“……沒有。”
“我想你明早就會有答案。”
“這麽肯定?”
他神秘一笑:“上午預言家告訴我的。”
“所以你看完日出沒有去睡覺?”
“沒有,我還要去給他送飯,他餓肚子會生氣的,拿貝殼打我。你知道嗎?我今天教他打麻將,他實在太可愛了~明明很感興趣,又嫌我幼稚。”鯨笑得一臉蕩漾。
我實在想不出那張撲克臉哪裡可愛,此刻感覺就像一條狗路過被無端踹了一腳。
“請不要在失戀的人面前秀恩愛好嗎?”
鯨朝我眨眼。
吃過午飯,我在小棚子下吹海風,躺著看了會兒書,是《刀鋒》。
池萬裡很喜歡這本書,他收藏了不同語言的很多版本,整齊羅列在老宅書房裡,我卻從沒翻過。我很好奇他裡面學到了什麽。
“’我真的愛你。遺憾的是,有時候一個人在做他認為是對的事情時,卻無法不使另一個人傷心。‘”
這句話不管是放在他身上還是我身上,都已應驗。理想主義者拉裡和現實主義者伊莎貝爾,正如我倆的角色。第二百八十四天,自西林一別後,我在相距萬裡的南珠島,再一次想起永昌江。我的名字帶個“江”字,或許注定那是我將用一生懷念的地方。
一陣喧鬧打斷我的思緒,當地的孩子們推著獨木舟回來,刃朝我炫耀她抓的魚。
“很棒啊!”
一直等到殘陽消散,海水呈現深藍色,我都沒有看到王思睿的身影,眼皮跳了一下。
“你們有沒有看到大哥哥?”我邊說邊給她比劃。
刃很聰明,她點點頭,指指不遠的海域,就是我當時出事的那片!
我跑到海邊,海水沒過大腿,我大聲喊他的名字,唯有陣陣海浪。
王思怡從屋裡走出來:“怎麽了?”
“思睿還沒回來!”我決定去海裡找他,“你進去叫人,快!”
曬了一天的海水很溫暖,我的心狂跳。夜裡的海讓人恐懼,水裡一片黑暗,模糊中我看到一條小舟飄在海面上,一個人橫躺在上面,腿耷拉進水裡。
是王思睿!
我撲過去,摸了一下他的脖子,還有呼吸,但非常熱。他的小腿處赫然兩個黑洞,這是海蛇的牙印!我推著舟拚命遊,好在很快有人遊過來。
“鯨!快送他去找預言家!他被海蛇咬了!”
沙灘上,我拽著鯨的胳膊大喊。
王思怡抱著王思睿,臉色慘白:“有解毒血清嗎?”
鯨的臉色十分難堪:“都沒有,上次預言家給你用的解藥是島上唯一的海蛇膽。”
徐鶴道:“上飛機,快走,去最近的醫院,走!”
他光著腳背起王思睿狂奔。
我突然想到上次來過一批戰機運送藥物,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求求你——
“您所撥打電話正在通話中,請……”
我掛斷,再一次撥過去。
“您所撥打電話正在……”
按掉,再撥。
這一次是熟悉的嘟嘟聲——池萬裡,求求你接起來!
“您撥叫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手機掉到沙灘上,絕望懸於我的頭頂。
我哭著撿起來,再一次撥過去:“接電話啊……”
鯨蹲下,拍拍我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
“不——!”我朝他大喊,“這是我的錯!是我告訴他的!”
我早該想到,王思睿對王思怡的感情,正如我對池萬裡那樣偏執,是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成全對方!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我已經失去了愛人,命運還要使我最好的朋友分離嗎?
海面風平浪靜,單調的浪潮聲響永不停息。
這一晚,我打了整夜的電話,無人應答。
七個小時後,周婉婉來電。
“怎麽樣了?”我焦急地問。
對面傳來哭聲:“……弟弟活下來了……”
我長舒一口氣,癱在地上:“那就好。”
可她的下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