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嗎?”
“乖哦,他說’好的Daddy‘。”
池萬裡親親我的額頭,默不作聲,但我不懷疑他對茶杯的想念。
“你有夢到過他嗎?”
他無意識地捏著我腰上的肉,良久才道:“……沒有。”
“茶杯還會回來嗎?”我有些難過。
“會的,他會回來。”
哪怕緊緊是口頭的安慰,我也相信他。
作者有話說:
本來今天打算不更了,想了一下還是更出來,明天碼明天的。
第95章 江河萬裡 五
由於認錯態度良好,池萬裡沒再追究,但他並不知道我把胸章也典當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想方設法贖回來。過完年後,他在工友的介紹下找到一份新工作,每天不用早出晚歸,但是值夜班,做一休二,有時還會被緊急電話叫走,十分神秘,他對工作內容保持緘默,我一直很好奇。
“做什麽一周給你三千?合法嗎?”
池萬裡戴上口罩:“不合法,你去舉報吧。”
“我今天去給隔壁小孩上家教課。”
“知道,弄完趕緊回來學習。”
像往日一樣,我開門送他離開,在窗戶看他走出巷子,才安心收拾東西。隔壁的鵬鵬下半年才上一年級,我準備教他認認拚音和數字。
我敲了敲防盜門,就聽到裡面阿姨喊“蘇城快去開門!”。
豆芽菜一樣的小孩把門打開,也不打招呼,又跑到裡面去。
“鵬鵬,江子哥哥來給你上課了!”
鵬鵬正在書房看《鴨子大偵探》。
“看完這集我們再上課。”我坐在另一張四方凳子上。
書房很小,一面書櫃加一張桌子就擠擠挨挨,別說兩個人在這裡,還放了一張折疊小床。我雖好奇,但也沒問誰住在這裡。上課途中,哥哥還靜悄悄端來一盤蘋果,沒等我說謝謝,一溜煙就跑了,是個害羞的小孩。鵬鵬伸手就抓起來吃,我把盤子悄悄推遠,上課還是要專心。上完課,阿姨轉了我五十塊錢,我道謝之後沒有多留,直接回家。
晚上池萬裡一進屋,我就跟他嘀咕今天上課的事情:“感覺是幸福的家庭,做家庭主婦的媽媽,外出工作的爸爸,懂事的哥哥和被寵愛的弟弟。”
“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他一針見血。
“確實……我好奇正常的家庭是什麽樣子。”
池萬裡正在仔細洗手:“那只是大多數的家庭,並非代表’正常‘。我甚至懷疑是否有所謂正常,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會滋生陰暗。”
他用指尖按下開關:“去做飯吧。”
“你今天過得怎麽樣?”
我察覺他今天有些古怪,往日也洗手,但不像剛剛揉搓每一根手指,甚至指甲縫都要扣一遍。
池萬裡撕下一塊卷紙,攥了一會兒,直接扔進馬桶衝下去。
“還可以,有一件’貨‘很沉,廢了很大勁兒才通過窄門。”
我過去牽他的手:“為什麽不拆開運輸呢?”
他的手冰涼,我才發現是用涼水洗的。
“已經壞掉了,拆開只會更糟。”池萬裡抽出手,“給你買了蛋撻,沒有楊枝甘露。”
“哥哥買的我都喜歡!”
我給了他一個擁抱,池萬裡舉著雙手:“飯前隻準吃一個。”
“好哦!”
今天晚飯是古法紅燒肉,放了鵪鶉蛋,燉了一碗剛好兩個人吃,我還炒了一個油麥菜清口。池萬裡快吃完了也沒有動一筷子肉,我擔心他不舍得吃,夾了一塊兒給他。
“嘗嘗好吃嗎?”
他沒有停頓,面色如常夾起來,斯文地咀嚼:“好吃。”
晚上做的時候,他的手不涼了,恢復了往日的熱乎。但今天他異常沉默,只是一寸一寸揉搓我的身體,指尖深深陷到肉裡,給我一種皮膚被捅破的恐懼。
我受不了喊疼,他像被夢中驚醒一般,手倏然抬起。我看著他罕見的失神樣,又心疼:“其實還好,你揉吧。”
他搖搖頭,把我整個人攬進懷裡:“睡吧寶貝。”
今晚什麽也沒做成,注定是個不平之夜。半夜我被砸門聲吵醒,破舊的防盜門是柵欄加鐵絲網,本來一碰就哐當哐當,不知是誰可勁兒敲,聽聲音是對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沉重的腳步聲釀釀嗆嗆進屋。
我心想是喝醉了吧。
池萬裡撩開被子起來:“酒鬼。”
我跟著起來去洗手間放水,迷迷糊糊洗了手,準備回去接著睡覺,剛一躺下,就隱約聽到小孩的哭聲。
“哥,你聽到小孩哭了嗎?”
池萬裡穿上拖鞋,把門打開,確實是有人在哭,夾雜著大人的責罵聲“還哭!我打死你!”。
“開門!”他不耐煩地捶門。
我拿起外套給他披上。
“別打了別打了……有人來了。”是阿姨的聲音。
一道粗糲聲音:“多管閑事!”
池萬裡拍得更急促了,聲音在整個樓道回蕩,可憐的防盜門搖搖欲墜。小孩一聽有人來了,哭聲漸小,但抽打的聲音不斷,我很熟悉。
“你他媽再不開門把門給你踹掉!”
終於,阿姨堆著尷尬的笑把門開了一道縫,身體堵得嚴嚴實實,我踮起腳看,只看到那個叫蘇城的孩子蹲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