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帶來了嗎?”
邵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都是禮物,有區別嗎?”簡遲的語氣算不上多好,他已經盡量克制不讓反感流露得太明顯,“還有其他事情嗎?”
“當然。”
邵航神色不明顯地暗了下來,伸手越過簡遲關上門,另一隻胳膊攬住他帶進了房裡。碰到對方胸口的刹那,簡遲觸電般掙脫開來,或許是相似的情形已經上演過太多次,他想到那支視頻,抿唇壓下了煩躁,保持沉默。
對此邵航似乎很滿意地勾了一下唇,隨即壓下,仿佛不想被簡遲發現一般,恢復從前半冷半是危險的語氣:“我有同意讓你把東西還回來嗎?”
“我不想要。”
“為什麽?”邵航眯了一下眼,聽不出情緒低沉與否,“不喜歡?你不是指了這個嗎?”
簡遲聽著這套可笑的邏輯,逐字逐句地回答:“指了並不代表喜歡,如果不是你讓我選擇一個,我也不會指這個模型。你拿回去吧,視頻能刪除了嗎?”
“離開這句你就不會說話了嗎?”
邵航像是被氣笑,轉身坐上沙發,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晃著手中的玻璃杯,抬眸深深注視簡遲,“我要是不刪你打算怎麽辦?威脅我嗎?嗯?”
怎麽辦,他的確不能怎麽辦。
簡遲站定在原地,想到僅剩的選擇,胸口席卷上一股難言的沉重與無力感。
書中的邵航囂張桀驁,任性且為所欲為,將玩弄旁人作為樂子,這樣惡劣的人最終還是將自己玩進了感情裡。但簡遲卻覺得,哪怕邵航最後愛上了白希羽,也不過是收斂表面上的利刺,他還是他,絕對不會從掠奪的狼變為溫順的家犬。
簡遲當然不覺得也不希望能看到邵航的轉變,他厭惡這樣高高在上的邵航,但又對這樣的邵航感到一絲放心。簡遲真正害怕的是那個衝動一吻背後的原因,如果僅僅是惡作劇,他還能說服自己不去在意,但除此之外,他不想知道任何其他的可能。
最好永遠這樣讓人討厭,永遠不要有任何特殊與改變。
“你說過只要我過來就會刪掉視頻,現在要反悔嗎?”
邵航挑起帶有疤痕的左側眉峰,鼻腔裡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從沙發上站起身,幾步後回過頭,對站在原地的簡遲吐出兩下微沉的音調:“過來。”
寬敞的開放式廚房出現在視野中,簡遲停下腳步,仍然不明白邵航想要做什麽,耳邊猝不及防闖入一道直白得仿佛通知的三個字:“我餓了。”
簡遲十分想要回答‘關我什麽事’,但很快意料到這不僅僅是一句告知,抬頭對上邵航理所當然的目光,半晌,被一個稍顯荒唐的念頭填滿了腦海,顯然,這對邵航而言一點也不荒唐。
“給我做一頓飯,”邵航說,“做完我就把視頻刪了。”
“什麽?”
簡遲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過,我餓了,”邵航扯起唇角,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深意,漫不經心地挑起簡遲耳邊的發絲,指尖輕劃過他左眼下的那顆痣,嗓音微啞,“不做飯,你說改做什麽好?”
簡遲撇開臉,磨了一下不平穩的後槽牙,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想吃什麽?”
邵航嘴邊的笑意慢慢擴大,不見陰鬱,倒像是純粹又有些孩子氣的開心。他伸手拉開冰箱,揉了一把濕漉漉的紅發,嘖了一聲,“忘記讓人去買了,你看哪個新鮮就做哪個,不要放蔥。”
事實上,簡遲很想在菜裡加點瀉藥之類的東西,但這個想法不太現實,做了以後可能都沒有辦法安然無恙地離開這間公寓。冰箱裡只有孤零零的半盒雞蛋,一株白菜,幾根茄子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速凍肉。當簡遲一刀切開砧板上洗淨的白菜時,感覺荒謬又自嘲,他現在在做什麽?在邵航的宿舍為他做飯?
比起切菜,簡遲現在更想切開邵航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
“看上去還不錯。”
邵航換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簡遲身後,看著鍋裡的肉沫茄子煞有其事地評價了一句,含著欠揍的戲謔與笑意,“原來你真的會做菜,我剛才只是隨便一說,本來還以為你會拿方便麵糊弄我。”
簡遲一頓,滋生出一絲後悔,“你這裡有方便麵?”
邵航抬手打開油煙機上面的櫥櫃,像是從身後環繞住了簡遲,敞開裡面半櫃子的方便麵,胸膛隨低笑聲一齊發震,“怎麽,我不能吃方便麵嗎?”
過於親昵的姿勢讓簡遲想要避開,可握著手裡的鍋,不得不僵定在原地。邵航偏偏像是沒有察覺簡遲渾身上下的排斥,雙手插兜站在後面,偶爾懶洋洋地點評上幾句,簡遲眉心抽了抽,一概忍了。
一菜一湯端上餐桌,簡遲從來沒有做過這樣一頓身心俱疲的飯。平時簡成超工作到深夜,他都是自己做晚飯,偶爾做的多了還會給簡成超留下一點,水平說不上多好,家常的味道總歸毒不死人。現在他反倒希望自己的廚藝差一點,最好可以親眼看見邵航被惡心到的表情。
很可惜,這個希望注定要落空了,邵航嘗完菜又喝了一口雞蛋湯,半垂著眼讀不出裡頭的情緒,過了一會緩緩評價:“還算能下咽。”
簡遲不清楚這是在誇還是在貶,不過怎麽樣都無所謂,提醒道:“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