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跟我還委屈你了?”
簡遲壓下回以髒話的衝動,轉身掙脫開邵航的懷抱,“抱歉,讓你失望了,你要砸就砸,反正這不是我的東西。”
邵航說:“二選一,收下,或者我現在吻下來。”
“你……”
簡遲的聲音和腦海裡的那根弦一同斷開,他永遠低估了邵航,永遠想不到他可以無賴到什麽程度,前半輩子沒有碰上的倒霉可能都積攢著迎接現在。
收攏掌心,直到感受胸針邊緣刺入肉裡的疼,簡遲也沒有松手。
“出去後我會把它扔掉。”
“你想扔哪到裡都可以,”邵航彎起唇角,笑意中不見絲毫怒意或是陰鬱,“每一枚胸針裡都裝有定位芯片,我會告訴學校弄丟了胸針,你覺得他們願不願意幫我找到,順帶抓到罪魁禍首?”
掌中蔓延出一陣無法抵抗的沉重,枷鎖般緊緊地,牢牢地纏繞在簡遲身上。
直到下樓走出很長一段路,簡遲才猛然發覺仍然握著那枚發燙的胸針。校園路邊設有許多公共垃圾桶,他走向最近的一個,遲遲沒有動作。如果邵航真的那樣做,這種行為便成為了另一種引火燒身的方式。
賭,還是不賭。
“簡遲?”
簡遲心一緊,抬頭對上不遠處的白書昀,收起胸針的動作慢了幾拍。白書昀的腳步微微一頓,不知看清了還是沒有看清,掛著溫柔無害的微笑朝他走近,“你怎麽會從BC的宿舍裡出來?”
看似詢問的語調含著並不明顯的鋒利,裹挾在友善的笑容裡直直刺向簡遲。簡遲已經提起不精力應付他,敷衍地說:“你可能看錯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白書昀笑容不變,嗓音軟和,字句清晰:“你是在說我的眼睛瞎了嗎?”
簡遲滯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白書昀大概是不想在沒有第三人在場的地方繼續偽裝了,迎上他的視線,平和詢問:“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就不能叫住你了嗎?”白書昀抱著胳膊,漂亮的眼底閃過一絲輕蔑與陰冷,“你以為阿航會看上你這副窮酸樣嗎?他只在乎新鮮感,就算遇到路邊的阿貓阿狗也會過去逗上一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膩了你。你還是趕緊找好下家,別死纏爛打鬧得太難看,像你這樣不自量力的特招生太多了,但願你不會成為其中一員,畢竟一開始我對你還是有一些好感,聽明白了就趕緊識趣一點。”
仿佛得到他的好感就是某種至高無上的施舍一樣。
簡遲看著白書昀因為拔高音量而微微扭曲的精致五官,心想男配何苦為難男配,歎了一口氣,“希望如此。”
白書昀空白了幾秒,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等反應過來時簡遲已經繞過他走出一段距離。向來眾星捧月的白小少爺也許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無視過,回過頭氣得不顧形象地罵道:“你這個貧民,怎麽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這一瞬間,簡遲非常能理解白書昀為什麽會對邵航愛得偏執。
或許是同類之間的某種相吸吧。
第44章 脆弱
“簡遲,跨年舞會快要到了。”
小組作業還沒完成,張揚就趴在桌子上犯起懶,分享滿肚子說不完的八卦消息,“你打算參加嗎?舞會當天可熱鬧了,你一定會喜歡。”
簡遲沒有停下鍵盤上敲打的手指,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跨年舞會?”
“聖斯頓每年都有和麥凱瑞女校聯合的跨年舞會,這可是認識新朋友的好時候。”
張揚擠眉弄眼地笑,顯然這個‘新朋友’意味的不僅僅是朋友兩個字,“一個月以前就有人在HS上發帖議論了,估計都想能碰上個對眼的聯姻對象,這群家夥在和尚廟裡呆得太久,各個都在憋大招。”
“這麽早就要選擇聯姻對象了嗎?”
“也不早了,我爸之前還問過我這個問題,不過我們家也不是什麽規規矩矩的大戶人家,他對我的選擇沒有要求,”張揚湊過來幽幽歎了一聲,“可是呆在這裡能有什麽選擇?天天對著一幫子男人,我都忘記和女孩子說話是什麽感覺了。”
簡遲笑了一下,“離跨年沒剩多少天,你很快就能重溫和女生說話的感覺了。”
“但願如此,前面兩年的舞會上我也認識過幾個女孩,但聊著聊著都沒有後續了。簡遲,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的感情史,”張揚笑得意味深長,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簡遲的胳膊,“你有喜歡過什麽女生嗎?”
打字的手緩緩停下,簡遲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想起過芸城的生活,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喜歡’兩個字對他而言沒有什麽特別深的含義,更不會聯想到某個特定的人,不過高一的時候,他曾對班上一個女生有過朦朧的好感,扎著長長的馬尾,清秀文靜,跟誰說話都溫溫柔柔,細聲細語,就連對獨來獨往的簡遲也不例外。不過後來簡遲發現,他對那個女生並沒有所謂的衝動與愛慕,這種感情不過是對美好事物與人的向往,直到現在,他也很難分清好感與喜歡的邊界。
這對簡遲來說從來都不是必需品,也沒有什麽難以啟齒,只是張揚問了起來,他自然而然地想了起來,搖了搖頭,“沒有。我把文檔和你共享一下,寫完了。”
“真的沒有?你不會……哎?你都寫好了?”張揚訕訕地摸了摸腦袋,“怎麽感覺我又什麽事都沒做?要是聞川來了就好了,我什麽都看不懂,幫不上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