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有的懶散,有的認真,更多的是將目光投向坐在後排的簡遲。
這讓簡遲感到一陣不自在,但心底重重松了一口氣。
他從同學手裡接過試卷,因為一個微小的錯誤扣了兩分。簡遲聽到拿了第三名的陳兆暉扣了四分,這樣看來,前三名的成績是依次遞減一分,依然不能太早掉以輕心。
王耀德講解完試卷,鈴聲也適宜地響起,在去經濟課的路上,簡遲在過道裡碰上迎面走來的衛安,隔著一段距離都能看見他不太好的臉色。
正當猶豫該不該打招呼的時候,衛安猛然抬起頭,簡遲下意識揚起微笑,衛安卻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埋頭走來,路過時用力撞了下他的肩膀。
簡遲猝不及防地踉蹌兩步,怔了幾秒,都不清楚應該意外還是生氣——在足以容納四人並排走的過道裡,不至於連這點距離都繞不開。
他不想隨便用惡意揣度他人,但鑒於衛安上次偏激的發言,簡遲很難不懷疑這是故意。
“簡遲,你一定不知道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麽。”
午休時,張揚連飯也顧不上吃,眉飛色舞地說起八卦:“衛安在數學課上出了大糗,周圍那麽多人,沒一個幫他說話,我猜他們心裡全都在幸災樂禍。對了,我差點忘記說,衛安是特招生,他可是學校裡的名人。”
簡遲說:“我知道他,他是我的室友。”
這讓張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一副想把前面的話吞回去的尷尬表情讓簡遲忍不住笑了,心裡也泛起暖意,“沒事,你說吧,我和他不熟。”
“那就好,”張揚重重松了口氣,像是想起什麽不美妙的回憶,擰著眉頭叮囑,“你以後也記得別和他走得太近,他在特招生裡,不對,不止特招生,是在整個學校的名聲都很臭,高一一開學就在特招生的圈子裡拉幫結派,和一群憤世嫉俗,簡而言之就是仇富的人組織了什麽反對階級歧視的團體,惹了不少麻煩。本來也就是些小打小鬧,沒想到後來惹到了邵航,那下場……”
簡遲微怔,“組織團體?”
“沒錯。”
張揚回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搖了搖頭,“後來小團體直接解散,部分嚴重的被勒令退學,衛安也就是仗著成績好,加上把錯誤全推給了別人,才被學校網開一面。你知道前些天池燁的事情嗎?他就是我和你說的被打進ICU的特招生,因為在學校論壇和HS惡意散播邵航的謠言,最後被毆打退學一條龍。他原來也是那個小團體的成員。”
很難想象看起來瘦弱平凡的衛安竟然還有這樣跌宕起伏的過往,簡遲花了半分鍾才消化掉這個信息,“他當初是怎麽惹上邵航的?”
“這個……”張揚掃了眼周圍,湊近後壓低聲音,“邵航的父親是政治局常委,兼任政協主席,再往上還有紅色背景,別人私下叫他‘太子’,其實一點也不誇張。當時衛安那群人也是造謠,說他父親貪汙,剝削民眾,雖然僅僅是口頭傳謠,很難找到證據,但這種政治造謠可不是一般的謠言,所以那群人的下場才格外慘。”
“邵航的父親……”
“噓,你不要說出來,”張揚緊張地說,“邵航最討厭別人提他父母,何況學校裡又到處是想要討好他的人,要是讓他們聽到告訴邵航,我們也就慘了。”
簡遲了然地點點頭,適宜地岔開話題,“你剛才要和我說的事情是什麽?衛安他怎麽了?”
這讓張揚一下子把這些彎彎繞繞拋到腦後,撿起剛才的趣事,興致勃勃地說:“前兩天不是進階數學考試,早上發下成績,衛安不是第一。你是沒有看到他知道排名時的那張臉,又黑又綠,簡直太好笑了。”
張揚說這話時的臉上就寫著兩個字,解氣。
“他從前一直都是這門課的第一,天天埋頭學習,把成績當命一樣寶貝,沒想到一次第二就把他脆弱的心靈給壓垮了。簡遲,這回真要謝謝你,總算讓我看見他吃一回癟,要知道高一的時候我還被他們那個小團體找過氣,要不是我爸一直教我以和為貴少惹麻煩,我當時就要揍得他滿地爬。”
簡遲終於明白走廊裡不含好意的一下撞是因為什麽,頓時騰起些無奈與感歎。
他不是沒有見過因為成績而情緒低落的人,但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僅僅因為成績就對他產生敵意,甚至做出報復性的行為。
想到以後還要和衛安共同生活一年,他已經擔心起寢室未來的和諧問題。
“簡遲!”
告別完張揚,簡遲還沒來得及走出食堂,就被這聲給叫住。
不遠處的白希羽邊朝他招手,邊小跑著過來,簡遲不得不停在原地,注意到周圍有人毫不掩飾打量白希羽的目光,似乎在竊竊私語些什麽,傳來零星幾句。
“就是這個特招生,不僅纏著邵航,還在課上勾搭聞川,臉皮可真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那些BC又是什麽身份。”
“他不會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吸引BC的注意,腦殘偶像劇看壞腦子了吧?”
說完傳來一陣笑聲。
這些滿含惡意的討論在簡遲耳邊縈繞,哪怕討論對象不是他,心底也升起些不適和想要打斷的念頭。
可沒有來得及付出行動,白希羽已經來到跟前,還在不停喘氣,難掩臉上的喜悅,“我剛才聽同學說你拿了進階數學考試的第一名,恭喜你簡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