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江嶼揉脖頸,裝得挺像那麽回事,“青春期的男孩,渾身上下都是毛病,不好勸啊。”
林瑟舟跟江嶼並排走,最後一起停在包子店鋪口,他說:“蔣松要是給你氣受了,你告訴我。”
江嶼眨眨眼:“嗯?”
林瑟舟說:“我給你出氣。”
這就是外甥揍起來順手。
江嶼咧著牙笑:“哎喲…”
林瑟舟在歪了歪頭,問他怎麽了
江嶼說:“爽到了。”
林瑟舟問:“這就爽了?”
“啊,我特容易滿足,一點一點來,循序漸進啊!”
林瑟舟點頭,說行。
眼前的的包子剛出籠,十裡八鄉的大媽們拿著各種鍋碗瓢盆蜂擁而至,江嶼扶著林瑟舟的胳膊笑,一不小心笑過了頭,錯過了搶包子時機,只能等下一籠。
江嶼拉著林瑟舟的手往裡湊,想佔個好位置,牛逼大媽不甘示弱,跟江嶼對著擠。
江嶼手一滑,握著林瑟舟的手腕松了,林瑟舟怕他摔,手掌緊接著去抓,正好也抓住了江嶼的手掌,林瑟舟把他往自己身邊帶——
他們在人聲鼎沸的煙火氣中十指相扣。
“我去。”江嶼暈頭轉向。
林瑟舟還是牽著江嶼,沒松手,他眼瞧著江嶼的鋼腿被踩了好幾腳,皺了皺眉,問:“你非得吃這個?”
“他們家好吃啊,來得稍微晚了,連邊角料都見不著,機會難得!”說著話,江嶼還準備往裡擠。
林瑟舟護著江嶼右邊身體,也跟著他走,“你做得不比他好吃?”
“那不一樣,全天下也不只有我一個廚子,海納百川。”江嶼說得頭頭是道,話語一轉,又說:“我搶了給你嘗嘗。”
林瑟舟眼裡帶著笑意,身板攔著大媽,在熱鬧的早晨,他整個人鮮活了不少。
幾個肉包子還限購,有錢也包不了場,江嶼最後隻搶了五個,兩個給林瑟舟,另外剩下的準備江念堯和蔣松。
林瑟舟說:“這運動量可夠大的,你自己不吃?”
江嶼隨口一說:“我不愛吃早餐。”
林瑟舟想起前幾天,他在天台時塞下胃裡的一堆東西,實在兩個極端。
“習慣不好,”林瑟舟捏了一個包子,往江嶼嘴上湊,“改了。”
江嶼眉開眼笑,“好嘞。”
林瑟舟說:“別哄我。”
“不哄你,“江嶼說變就變,嚼完一隻又拿出一隻,不想給兔崽子們留著了,他說:“舟哥,我聽你的啊!”
小詞兒一套一套的。
林瑟舟自覺到了養生的年紀,他跟江嶼說食物這個東西,不吃不行,吃多了也不好,要注意。
江嶼笑說他年紀大。
林瑟舟偏頭看著江嶼,說:“我們不是半斤八兩嗎?”
“三年一代溝,”江嶼說:“我們倆的溝少說隔著一個半。”
“是,小夥子,吃飽了嗎?”林瑟舟笑問:“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回吧。”
酒香大門開著,丁丁正在院子澆花,花比人精貴,無良老板定了店規,枯一朵扣一百。
此時老板帶了個野男人回來,丁丁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覺得這兩天能在酒香每個角落看見他和老板成雙入對、有說有笑,十分不尋常。
丁丁抬頭往天台一看,登時茅塞頓開——
野男人被老板拐回家了!
小差開得不是時候,江嶼照著丁丁後腦杓拍了一掌,“幹什麽啊?花都讓你淹死了。”
丁丁齜牙咧嘴,還得陪笑,“老板早啊,林老師也早,你們打哪兒來?”
“管的著麽你。”江嶼對丁丁態度惡劣,變臉卻快,跟林瑟舟說話時非常溫柔,“舟哥,你先上樓吧,我等會兒來找你。”
“好。”
丁丁大跌眼鏡,憋出一肚子話,等林瑟舟走了,他問:“嶼哥,這人被你拿下了?”
江嶼斜著眼看他。
丁丁繼續作死,“你怎麽把人藏這兒了?嘖,人家金屋藏嬌,你倒好,破爛屋子藏鳳凰,他還真願意跟你來?”
江嶼:“……”
這玩意兒的嘴不用留了。
丁丁渾不心疼自己命運多舛的工資,十分天真無邪地說:“對了嶼哥,這帥哥老師不是有個男朋友嗎,那個純天然作精,他倆怎麽了?分了嗎?分的好!不然啊遲早……”
“你要不想在我這兒混了,可以現在就滾蛋。”江嶼冷冰冰地打斷丁丁說話。
丁丁一看江嶼表情,知道自己踩了雷點,立刻閉嘴。
“對不起,嶼哥!”
江嶼:“乾活!”
“欸!”
丁丁一刻不敢留,拔腿就溜。
關於林瑟舟和夏禾秋分手的原用,江嶼猜到一些,所以他心疼林瑟舟,於是莫名其妙,自己起了一肚子悶氣,心跳也跟著煩躁——
憑什麽讓他難過?
這種負面情緒充滿胸腔,江嶼這幾天刻意避免去想夏禾秋,卻總被人三言兩語挑起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不知道想給誰添堵。
分就是分了,不用無時無刻活在別人嘴巴裡。
江嶼繞院子走了三四圈,最後停在玫瑰花叢邊,花朵明豔,才平複糟糕的情緒。
林瑟舟站在天台邊緣看江嶼,他一直沒發現。
林瑟舟看不見自己眼中帶著何種情緒和光,他的心被一雙手捧著,是從未有過的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