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鼻子一聳,聞到的味兒有點不大對勁了。
“什麽意思啊?”江嶼說。
“沒什麽意思,”林瑟舟坦然自得,一手伸著繞過江嶼,另一手拖著江嶼的腰,把他往院子裡推,“進去吧。”
江國明睡足了午覺,睜開眼,不知道江嶼去了哪兒,問江燕,江燕也不知道,氣鼓鼓得誰也不理,江國明不敢惹她,只能自己等,從天亮等到天黑。終於等到有動靜了,跑出門一看,看見江嶼和他帶回來的老師有說有笑,江國明思想傳統,根本沒往其他方面想。
“你們倆上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不聲不響地走了呢?”江國明說。
“沒走,”江嶼拎著白菜,說:“到你的菜地采購呢,按斤算錢不?”
“滾滾滾,我要收你的錢,喝口水也收費!”江國明招招手,說:“進來吃飯,就等你們倆呢。”
江嶼原本想走的,他這頓飯吃不踏實,都是血淋淋的經驗,但林瑟舟不知道,出於禮貌,他跟江國明道了謝,並且面不改色的進屋了。
江嶼長歎一聲,只能跟著走。
剛剛一閃而過的酸味江嶼沒機會細品,隻當是自己的錯覺。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飯桌上根本沒幾個人,位置被江國明強行安排——江燕坐中間,江嶼和林瑟舟分開兩邊,誰也看不見誰。
江國明坐在他們對面,猶如一場小型相親見面會。
老頭子亂點鴛鴦譜的毛病又犯了,他弄得所有人尷尬,自己倒是樂呵呵的。
江嶼太知道江國明的目的了,他埋頭吃飯,就是不接老頭子的話茬。江國明一肚子氣,心裡暗罵江嶼不知抬舉,於是也慪氣了,不搭理江嶼了,就跟林瑟舟說話。
“林老師,多大啦?”
林瑟舟放下筷子,說三十六了。
“哦——”江國明看上去挺滿意,又問:“身邊有人了嗎?”
林瑟舟用余光瞄見了江嶼,雞腿啃得挺高興,他說:“暫時還沒有。”
“喲,那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不結婚呢?”
這應該是中老年在面對後輩時經久不衰的話題了,見面就問一句‘結婚了沒有啊’,就跟‘今天你吃飯了嗎’一個意思。
“沒有遇上好的人,就算結婚,也只是將就生活而已,對誰都屬於不負責任了,沒必要。”林瑟舟溫潤有禮,答得真誠又實在。
江國明心情激動,差點拍手叫好,按照聊天模板,他的下一句就問:“那林老師你喜歡什麽樣的啊?”
林瑟舟輕輕一笑,頭往江嶼那邊轉,不經意掃了他一眼,然後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來,動作很自然。
他說:“心裡想的模樣,說不上來,沒準聊上兩句話就喜歡了,都看緣分。”
“緣分最不靠譜了!”江國明說:“你們年輕人就愛用這套糊弄我老頭子,江嶼總這麽說,我能倒背如流。”
江嶼抬起眼皮,江國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又開口:“林老師,你看你身邊的姑娘怎麽樣啊?能培養出感情嗎?”
真夠直截了當的了。
江嶼放下碗,說:“老頭子,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喲,十七啊,怎麽現在肯搭理我了?”江國明陰陽怪氣,“想吃飯你就吃唄,誰攔著你不讓吃了?我看這一桌就你吃得最多!”
江嶼不跟江國明吵,怕把老頭的血壓吵起來。他再度捧起碗,對江燕說:“燕兒,我跟你換個位置。”
江燕雖然也尷尬,但對上江嶼,她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為什麽啊?我在這兒坐得挺舒服的。”
“我不舒服,”江嶼手指往天花板一指,說:“那空調吹得我腦子疼。”
江燕:“……”
矯情!
一頓飯吃完,江國明到最後也沒打聽出來能讓林瑟舟心動的款式,不過這些從頭到尾就是為了氣江嶼而產生的玩笑,江國明也就作罷了。
離開孤兒院前,江國明沒事人似的讓江嶼去院後殺隻雞帶回去,說是給江念堯補身體。
江嶼說:“江念堯他現在要補的不是身體,是腦子。”
“怎麽說話的!”江國明吹胡子瞪眼,說:“雞你要不要啊,特意給你留著呢,不然過年早殺了!”
“開春的雞那肉老得硌牙,我還嫌棄呢。”
此話一出,江嶼差點被掃地出門。
後來,江嶼還是聽江國明的話,老老實實抓了一隻雞。
殺雞宰羊的熟練工,眼睛不眨一下,江嶼拿著刀,剛準備抹開雞的脖子,突感頭頂涼風陣陣,他抬起眼睛一看,看見林瑟舟正站在不遠處駐足圍觀。
有損形象啊——
江嶼的手一松,沒有成功讓這隻雞一命嗚呼。
“舟哥,”江嶼訕訕地說:“你能不能稍微回避一下?”
林瑟舟笑問:“怎麽了?”
“不太好看啊,”江嶼擼著雞毛,看上去挺溫柔了,“我得在你面前保留點兒純善的光輝形象啊!”
“用不著,”林瑟舟不可抑製地笑,“我覺得挺帥的。”
“血濺一身那是屠夫,帥不了了!”
江嶼十分堅持,林瑟舟也不鬧他了,他在門口等,陪著江國明說話。江燕不知道去哪兒了,林瑟舟跟她不熟,也不好多問,隻以為她去照顧孩子了,沒想到一轉眼,江燕跟江嶼一起從後院出來了,手裡還拎這一隻剛升天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