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你餓嗎?”
林瑟舟微微一愣。
江嶼笑著說:“賞臉吃個飯唄——食物得趁熱,保溫盒裡也放不長時間,都容易變味兒。”
所有人對自己職業范圍內的創造存在執著,比如林瑟舟,他對自己的教學質量能否被吸收,苦心鑽研,所以理解江嶼話裡的意思,也十分配合。
“好。”
這個字一出口,解脫的是江念堯,他戰戰兢兢地問:“兩位哥,我也能去吃飯了嗎?”
再慢一步,飯菜快被蔣松掃光了。
江嶼點頭,話還沒說出口,江念堯狗一樣衝到蔣松面前,這是搶飯呢。
江嶼看著江念堯不爭氣的模樣,十分感慨,“他學習要是有吃飯這個勁兒,我也不用愁了。”
林瑟舟失笑,“你愁嗎?”
距離似乎拉進了,能開玩笑了,江嶼眯著眼睛,一層層開打保溫盒,“愁不愁都不妨礙他在倒數邊緣蹦躂啊。”
一陣清冽米香撲面而來,林瑟舟開始感覺餓了。
“裡面是什麽?”林瑟舟問。
“小米粥,養胃,不過你現在也不能多吃,”江嶼把粥倒入瓷碗,挨個排開,“你的胃怎麽樣了,還疼嗎?”
“還成,就是餓。”林瑟舟說話時很平緩,一點看不出前一晚被失戀摧殘出來的影子。
江嶼也不提這個,他找了杓子和筷子遞給林瑟舟。
林瑟舟先喝了一口粥,也是奇了怪了,這碗粥的原材料只有小米和水,江嶼為了照顧他的胃,沒放任何調味料,可就是甜。
甜得驅散了林瑟舟嘴裡的苦味,在胃裡打了個轉,又悄悄往心裡去。
林瑟舟對這味道著迷,喝了好幾口,又舍不得全部喝完,於是,他放下碗,捏起筷子,指著另一盤子,問:“這是什麽?”
“魚肉,”江嶼探過去一些距離,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江念堯和蔣松的那邊方向,悄悄地說:“骨頭和刺都在那邊,不浪費。”
林瑟舟看著江嶼就覺得舒心,是不由自主的那種明媚,沒往裡摻任何雜質,他聽著江嶼說的話,更是忍俊不禁:“你一直都這麽心細嗎?”
江嶼一懵:“啊?”
“沒什麽。”林瑟舟嘴角朝上提著,幅度不太,但看得出是笑的。
林瑟舟吃了魚,味道比他意料中的鮮,“現在這個季節,市場上很難弄到這麽新鮮的魚了。”
“對,”江嶼說:“我一個朋友喜歡玩兒海釣,隔三差五就出趟海,偶爾沒貨,有貨也懶得自己處理,按他的話說,是享受那種垂釣收線時的快感,所以回來就把魚扔給我,我給他做頓飯,算是魚錢,把他喂飽了,我純賺。”
“所以這條便宜我了?”林瑟舟一直笑著,他一口米粥一口魚,吃得比山珍海味還認真。
江嶼沒說話,就看著林瑟舟吃。
以往吃飯就是為了完成一日三餐的任務,林瑟舟從不會吃得太飽,七分就行。之前跟夏禾秋住一起時,除了周末,林瑟舟會偶爾做一頓飯之外,誰也不會主動踏進廚房,夏禾秋不喜歡油煙味,他也嫌林瑟舟做的飯菜寡淡無味,寧可頓頓吃外帶的地溝油。
林瑟舟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突然有些奇怪了,自己之前是怎麽過日子的?
江嶼一天沒摘假腿,皮膚有點兒癢,他換了個姿勢,問:“林老師,吃飽了嗎?”
“飽了,”林瑟舟在此刻的狀態非常輕松,他和江嶼之間最後一點陌生感也徹底消失了,“感謝江老板投喂。”
江嶼悶著嘴笑。
他們聊得開心,江念堯那邊也熱鬧,蔣松搶走了江念堯護在碗裡的最後一點兒魚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蔣松十分喜歡招惹江念堯。
熊孩子眼看又要打起來,江嶼和林瑟舟誰也不上去拉架。
江嶼在賞猴戲的同時還想找話題聊,他得把捂在兜裡的東西送出去,但要循序漸進,不然突兀了。
林瑟舟目光盯著江念堯的手,江嶼以為他也惦記著那魚肉的味道,想了想,就說:“林老師,你愛吃魚嗎?愛吃的話,我每回給你留著,嘴饞了就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麽烹飪方式,隨意點單。”
林瑟舟很少有嘴饞的時候,但江嶼這麽說,他的嘴比腦子反應快,直接應下了。
“好。”
江嶼主動把社交距離拉進了,但分寸把握的很好,林瑟舟看得出江嶼想找話聊,不管是緩解氣氛也好,彼此了解也罷,但他始終沒提昨晚各種因果。
這讓林瑟舟很欣然。
林瑟舟起身收拾碗筷,“我洗碗。”
被江嶼攔住了,“不用。”
“我在這兒白吃白住一天了,還是需要付出點勞動力的,”林瑟舟拿著碗,往廚房走,“江老板,別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江嶼跟他並肩走著,“要不你換個稱呼?怪見外的。”
林瑟舟偏頭看他,抿了抿唇,又開口,“江嶼?”
“嗯——”
林瑟舟的聲音很好聽,平時松松揉揉的,像滾在棉花上一樣舒服,如今宿醉過後,又好似裹了層霧雨似的蒙啞,光說了一個名字,讓江嶼酥麻了,又起了不正經的心思。
江嶼暗自唾罵自己毫無定力,到廚房後又體貼地給林瑟舟擰開水槽的溫水。
“林老師,胃藥還吃嗎?我沒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