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又想抽自己了。
林瑟舟的東西大部分都在臥室,臥室門沒鎖,推開門就是個地鋪——江念堯說睡這兒,敢情還是打地鋪。
其實沒多少東西,收拾起來不費時。但林瑟舟的動作跟之前從自己家打包行李的狀態完全不同,半個箱子的東西,花了一個多小時,不讓江嶼插手,也不敢江嶼說話。
江嶼怕他口渴,給他倒了一杯水。
林瑟舟沒喝,說不渴,江嶼挺尷尬的,自己喝乾淨了。
“我好了。”
江嶼捏著杯子,差點把下唇咬破皮了,他不說話,不知道該什麽說。
林瑟舟等久了,好像也等失望了,眉眼一低,說:“我走了。”
江嶼在林瑟舟側身而過時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舟哥!”
林瑟舟偏頭看他,“嗯,你說。”
“一起……”江嶼手抓得緊了,自己也覺得疼,“一起吃頓飯嗎?”
“散夥飯啊?”林瑟舟依舊自嘲:“我好像總吃散夥飯。”
“不是!”江嶼自認為吃了不好好讀書的虧,關鍵時刻語言匱乏,“不是,舟哥,我就想跟你再待會兒。”
林瑟舟:“一會兒之後就分道揚鑣了?”
真狠。
江嶼憋紅了臉,剛消停下去的肺又蠢蠢欲動了,不僅悶,還疼。
林瑟舟知道自己刺激得太過了,心下又不忍,挺矛盾的。
“不了,”林瑟舟還是拒絕,“我還有事兒。”
他不說什麽事情,江嶼似乎也沒資格多問了,落了空,心裡就跟被細鐵絲箍了七八道彎,即酸又疼。
“哦。”江嶼說。
林瑟舟點點頭,走了。江嶼在他身後跟著,林瑟舟的心思一直在他那兒,於是很不刻意地回了一下頭,看見了,似乎趕到意外,又問:“你還有事兒?”
江嶼蔫了,“啊,我去吃飯。”
林瑟舟輕輕嗯了聲,挺有禮貌的往下問了一句:“吃完去哪兒?”
擱這兒套話呢,江嶼沒聽出來,‘回醫院’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舌頭一打彎兒,跟牙齒碰了,他捂著嘴,疼得眼淚也出來了。
“我……”
江嶼也不想糊弄林瑟舟,顯得特不真誠,想了半天,剛要說實話了,又被人打斷。
“江先生!”
這聲音挺耳熟的,江嶼和林瑟舟同時朝那兒看,看見了張警官帶著小徒弟匆匆跑過來。
江嶼一愣,“張警官?”
“欸!我找你好幾天了,”張警官跑得急,有點兒喘,“你上哪兒去了?”
江嶼笑了笑,說:“躲清淨去了。”
張警官以為江嶼說的跟自己以為的是一個事兒,於是脫口而出地問:“你家裡人還好嗎?恢復的怎麽樣了?”
江嶼頭皮一麻,猛地扭頭看林瑟舟。
林瑟舟也在看他,疑惑的表情帶上一些不悅,盯得江嶼心裡發虛。
張警官還在一旁火上澆油,“我們抓到陸剛林了!”
第70章 我有嘴!
江嶼想把張警官往家裡請,坐著說話方便,林瑟舟沒要走的意思了,一直聽著。張警官可能挺忙,說不坐了,把事情說完就要走,一堆工作。
張警官跟江嶼熟了,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多嘴了幾句,“我打了你一個多星期電話,一直關機,去了你的店,也沒人影。江先生,你失蹤得可跟徹底的。”
江嶼訕笑。
張警官繼續說:“這樣可不行的呀,多讓人擔心,要不是陸剛林抓到了,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呢!”
江嶼硬著頭皮解釋:“手機摔壞了,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在醫院照顧我爸,沒機會修。”
張警員一愣:“啊,那是你爸啊?”
“對,從小把我養大的,”江嶼笑了笑:“就是我爸。”
“行,那老先生恢復如何啊?”
“床上躺著呢,動不了,”江嶼的嘴角往下一抿,“醫生說…以後癱瘓了。”
這話說得輕松,可看得出江嶼其實很難過。
張警員一聲哀歎含在口中來不及出來,林瑟舟先開口了,他抓住江嶼的手,急促地問:“什麽?”
“舟哥,”江嶼低眉,看上去更看過了,“對不起。”
林瑟舟臉色微沉,對江嶼說話也是少有的怒氣,“十七,你從來不告訴我這些。”
“舟哥,我最近腦子不好使,真的,有時候我在做些什麽、說了些什麽,自己都拎不清楚。”江嶼急了,抓住林瑟舟的手,“我沒想瞞著你!我有嘴!以後我每頓吃幾碗飯都告訴你,舟哥,你別生氣。”
“以後?”手腕被攥得緊了,林瑟舟問:“江嶼,你說我現在有什麽資格生氣。”
江嶼心一緊,氣泄了,手也松了。
張警官過來了,眼觀鼻鼻觀心,立刻明白這兩位鬧別扭了,所以也不往江嶼的私生活提了,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說正事:“江先生,我這次找你還是要跟你說說陸剛林的事兒?”
“他還有什麽事兒?”江嶼問。
“我們抓了陸剛林,就問他在孤兒院門口的衝突,他起先不松口,咬定自己沒動手推人,我們給他看了視頻他才承認。”張警官說:“但人還是不老實,他一直鬧著要見你,有點想私下和解的意思。”
“不可能,”江嶼直截了當地說,他面色陰沉,“我不同意和解,也懶得跟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