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禮放了手機,過來把他帽子、外套脫下來掛好,說:“我站在陽台上,看見你回來了。”
外面這麽冷,幹什麽站在陽台上吹冷風,林瑾瑜說:“誰批準你站在陽台上的,嗯?爸爸我還想嚇嚇你呢。”
張信禮用溫熱的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耳朵,道:“你又不嚇人。”
“哦也是,咱這麽帥,你比較嚇人,”林瑾瑜摸他的手:“你真變態,吹那麽久風,手居然還是熱的。”
張信禮很淺地笑了下,那個笑不深,兩人雞零狗碎說了幾句嘴,張信禮轉身去客廳給他開熱水,叫他洗澡睡覺。
林瑾瑜想到先前的事,覺得是個正事,得盡早說,不然一會兒忘了,遂叫住他,道:“有個事想跟你說說,”他道:“明天……那狗逼組長不給假,我想直接辭職算了,重新找個工作,正好寧晟凱……哦就你那天見過的那個老板叫我去他那兒,要不……明天咱們三個一起吃頓飯吧,摸個底。”
陽台的門沒關,這是個烏雲蓋頂的夜晚,天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除夕的冷風順著大開的門吹進來,吹得整個屋子也一股寒氣。
張信禮半隻腳剛踏出房門,林瑾瑜態度平常,像說起某件公事,但語氣裡的動心是藏不住的,張信禮很明確地聽出來了,他想去,而且不是一點點想去。
“……”他側過半個身子看向林瑾瑜,語氣和林瑾瑜一樣平常:“他要招的只是你吧,”張信禮說:“所以才請你吃飯,你想去……就去試試,我不好去蹭吃蹭喝。”
其實確實是這個道理,職場上,人家老板請客說也可以帶朋友,很多時候只是句客套話,新人要真傻不愣登帶個不是公司的朋友去那可就尷尬了,老板尷尬、同事尷尬、朋友自己也尷尬,但林瑾瑜覺得自己又沒入職,吃個便飯而已,無所謂啊,張信禮去就去唄,於是道:“吃個飯而已,不是特別正經的局,就我們三個,你就去唄……”
嘰裡呱啦說了好一通,張信禮只是聽著,也不像往常一樣反駁他,也不跟他紅臉。
林瑾瑜把前因後果都叭叭了一遍,從自己請假,組長怎麽怎麽可惡說起,一直到後面碰到寧晟凱,對方伸出援手自己才得以脫身,出去給他帶燒烤和奶茶,張信禮始終靜默地聽著。
一直到林瑾瑜全部說完,說得都有點渴了,過去拉他去客廳吃東西的時候,張信禮被他碰到的手才猛地一緊,緊緊攥住了林瑾瑜的指尖。
林瑾瑜被他那力道嚇了一跳,緩過神,呲牙道:“幹嘛幹嘛,打擊報復我剛剛準備嚇你啊,小張先生,你怎這麽小心眼呢,幼兒園小朋友?”
張信禮眼簾低垂著,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剛剛那調侃的語氣,房間裡沒開燈,他背對著客廳的燈光,攥著林瑾瑜的手沒松開,很久以後,輕聲道:“小瑜……”他問:“你……喜歡邁巴赫?”
第254章 行
大概男人總是對豪車有一種迷之情懷,林瑾瑜啥也沒想,道:“喜歡啊,豪車誰不喜歡。”
張信禮看著他,林瑾瑜純以一種“假如給我一百億我要怎麽花”的春秋大夢心態道:“不過邁巴赫有點太商務了,得來個蘭博基尼或者法拉利才合胃口,嗯……賓利湊合。”
賓利湊合……這句話大概和王健林的“一個小目標”有異曲同工之妙,張信禮在心裡默默過了一遍那些名詞,這裡面出現的任何一個名詞,把他倆賣了也買不起一個輪子……賣了林瑾瑜可能買得起,前提是他得回去他爸身邊,不再和他綁在一起。
林瑾瑜笑道:“怎麽突然問這個,怎,你要送我啊。”
張信禮說:“以後……有機會送你。”
我去,這可是個豪華大禮,張信禮話音剛落,林瑾瑜手一頓,做了個“打住,停,別說了”的手勢,張信禮道:“你是不是覺得不切實際,覺得我在說笑話。”
覺得不切實際是人之常情,只見林瑾瑜拿出手機,三下五除二打開錄音,道:“不,我要錄下來,然後備它個百八十份保存,免得你賴帳。”
分針一格格向前走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這是個寂靜的夜晚,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可再平靜的水面下也總有湧動的暗流。
張信禮說:“嗯,畢竟可能是很遠的以後。”
林瑾瑜知道他從不輕易承諾什麽,可這個“機會”誰知道多久才會出現,太多人光是活著還車貸房貸就已經很辛苦,一生都沒機會擁有一輛豪車,也許要等到他們三四十歲,沒準四五十歲,變成兩個小老頭子。
林瑾瑜道:“那也正常啊,我們兩個一窮二白,又沒有靠山,誰知道要攢多久,到時候你忘了,我難道還對著一小老頭刑訊逼供,逼著你恢復記憶給我買,不如現在馬上保存證據。”
他神色、語氣十分正經,但其實是在開玩笑,就跟上學時候幾個哥們互相約定,將來誰發財了就互相包養一樣,只是調侃罷了,並不是在要求張信禮一定要給他一輛價值多少位數的車……嗯……當然,假如真送了,他可不會跟自己男人客氣,照單全收。
張信禮沒說話,林瑾瑜做完樣子後把手機收起來,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客廳走:“行了,累死了,咱睡覺吧。”
此時一點不到,林瑾瑜平時要三點多才到家,四點才躺下睡覺,張信禮怕他一下不適應,問了句:“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