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不會吧?”
林燁不太自然地瞪他:“廢話,我是gay,你是男人,我當然會有反應……你玩過頭了,趕緊給我下去,服了。”
燈光不算很暗,遠處的張信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沒有錯過任何一處細節……如果說大張旗鼓喝交杯酒有作秀的嫌疑在的話,那麽他們之間欲拒還迎的推搡、林燁臉上的緋紅是無論如何也演不出來的。
張信禮的呼吸開始微微急促起來,但那不是因為近在咫尺的、小余溫熱的鼻息,而是更遠處的那個人,林瑾瑜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讓他呼吸急促,然而又心痛。
無法得到原來是這樣痛苦的事情。
“他在看你,”林燁低聲對林瑾瑜說:“哦,他身邊那個漂亮的男生在親他,他在目不轉睛地看你。”
哦,他們真的接吻了,林瑾瑜背對著,看不見情況,他的目的達成了一半,卻沒變得開心起來:果然是這樣……真的是這樣,原來我們跟其他人,也沒什麽不一樣。
遠處——
張信禮忽然猛地推開了小余。
“抱歉,”他眉頭緊皺,目光遊離,說:“我有點亂,我得走了。”
他無法再待在這裡繼續看著林瑾瑜露出那樣的表情,做出那樣的姿態而無動於衷,也許是酒的作用,他覺得燥熱……繼續看著林瑾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做出什麽事來。
拉龍快要上台了,張信禮卻站了起來,渾然無視背後拉龍的那聲“哥”,逃也似的離開了。
他想:一個人面對無法得到卻日思夜想的東西時最好離得遠遠的。但該遇見的人始終會遇見。
外面夜已很深,今晚適合情人纏綿。
第357章 佔有欲(4)
“瑾瑜哥,你看見我哥沒,他答應幫我錄像的,可這會兒哪兒都找不著人了。”
過了許久,終於輪到拉龍上台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離家這麽遠的地方為不同文化、不同審美的外地人表演,他很想留個紀念,結果臨開場,預約好的“錄影師”不見人影了,可把他急壞了。
“他啊,嗯?他來了嗎?”林瑾瑜剛結束他的瞎胡鬧,裝傻道:“不知道啊。”
“來了,但是好像又走了,”拉龍四顧,表情茫然:“怪了,招呼都不打一句就走了?”
“誰知道,”林瑾瑜說:“他去哪兒?”
“在外面玩吧,剛認識了個新朋友,”拉龍說:“而且來之前我哥好像就是在哪兒跟人喝酒。”
挺厲害,林瑾瑜心說:會玩,到處尋花問柳,不知道多少小0投懷送抱呢,了不起。
林燁邊整理衣服,邊斜眼看林瑾瑜心裡門清,表面裝作不知,道:“你找他有事?”
“他答應了幫我錄像的,”拉龍仍十分納悶:“不應該啊,我哥要答應了肯定就會給我錄的。”
“這有什麽難的,”林燁道:“我幫你錄就是了。”
“這多不好意思……”
“舉手之勞,”林燁邊拍衣服邊說:“順便的事。”
林瑾瑜知道他窮講究,不能忍受衣服上全是褶——這些褶還要拜他所賜:“張信禮不在,可能跟誰看對眼了玩去了吧,你讓林燁給你錄得了,保準比他錄得好……我有點困,先回了。”
張信禮不在,他便興致缺缺,一點喝酒的興趣都沒了。林瑾瑜放眼看了圈,沒看見先前那個黏著張信禮的學弟,心想:該不會已經出去開房去了吧,他大爺的。
“你困了就先回去睡吧,”林燁道:“晚上別反鎖,給我留個門……下次別玩這個了。”
拉龍不知道‘這個’是什麽,林瑾瑜卻心照不宣,他道:“知道,不玩了,沒意思。”
他這方面的氣出完了,現在覺得沒意思了,當時偏偏跟鬼迷了心似的……林瑾瑜心想:我到底在幹什麽,折騰這麽一通,到頭來還不是無用功,分手了還跟戲精上身一樣,真是神經病。
好沒意思。
“拜。”想到這裡,他和林燁、拉龍兩人道了別,自己轉身出了大門。
……
已是午夜了,這家店開得偏,除這一處外,四周已漸漸冷清下來,地鐵停了,走回去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林瑾瑜別無他法,斥巨資打了個車。
記得來上海實習那會兒,有段時間他也經常這麽晚回去,公交地鐵也都停了,那時候張信禮會在路邊那棵茂盛的大樹下等他,騎著“鈴鐺不響哪裡都響,輪子不轉哪裡都轉”的破自行車接他回家。
……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我想這個幹什麽。
車很快到了目的地,林瑾瑜給錢下了車,在橘黃的路燈下摸了支煙出來叼著,掏鑰匙準備開門。
這片沒什麽午夜營業場所,這麽晚了,多數門店都已關門,路燈還壞了一盞,四周寂靜一片,看起來很“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卷閘門年頭不新,有些難開,林瑾瑜把鑰匙插進去,轉了兩圈,向上拉時拉到半路卡了一下,無論人怎麽使力都上不去了。
人不順起來真是事事不順,林瑾瑜心說:連這破門都跟我作對。
破門跟不跟他作對是不知道,不過馬上就要有人來跟他作對了。就在林瑾瑜松了鑰匙,剛要彎腰下去看到底是哪兒卡住了的時候,那盞壞掉的、燈光時隱時現如行將就木的老人的路燈下忽然現出一個人影來——那人原本應該靠在燈柱另一邊,燈光太暗,粗大的燈柱又遮掩了身型,因此林瑾瑜並未察覺身後有人,直到那人主動站起,腳步有些虛浮地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