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需要在意這三瓜兩棗?”林燁靠在沙發背上,顯得很是費解:“不會跟狗血小說裡似的,家道中落了吧?”
“家道沒中落,我中落了,”林瑾瑜看了眼一旁的男生,說:“……我出櫃了。”
輕飄飄四個字表達出很多東西,林燁臉上神色變了變,懶散和隨意消失了,靜默片刻後,他說:“這樣啊……挺好,恭喜你父母終於知道了真實的你。”
“我爸應該覺得自己倒了大霉吧,”林瑾瑜笑了笑:“你不是畢業很久了嗎,怎麽還在上海?”
林燁挑了挑眉,道:“我爸也一樣……後面這問題說來話長。”
“又換工作了是吧,”林瑾瑜合理猜測:“挺好,不全為錢,乾點自己喜歡的事。”
“沒這回事,我也窮著,”林燁說:“今時不同往昔。”
“啥,發生什麽了嗎?”林瑾瑜記得林燁好像也挺有錢的,如今他可是切身遭上海房租折磨過的人,林燁上大學那會兒就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了,他學藝術的,還租的是整租,想來家底殷實,哪裡說得上一個“窮”字:“話說回來,你以前不是……”他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男生:“……以前那個……”
有些問題也不知道現在問合不合適,林燁大概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介紹道:“別想多,這是我學弟。”
那男生道:“是的,你好。”
“啊,這樣,”林瑾瑜難得地感到有些窘迫:“不好意思。”
“不提了,”林燁好像有點煩,他從口袋摸出煙盒,說:“你也來根?”
自從存貨清空,因為沒錢,林瑾瑜已經很久沒抽煙了,他其實有點蠢蠢欲動,但還是擺了擺手,道:“算了,好不容易戒了段時間。”
算了就算了,林燁自己點了根,抽了幾口,問:“戒煙幹什麽,你家那個不喜歡?”
這問題林瑾瑜還沒正式問過張信禮,他只知道張信禮不喜歡接吻時他嘴裡有煙味,倒沒真的干涉過他抽:“沒,就……節約生活費。”
“拮據成這樣了?”林燁道:“情況有這麽嚴重?”
“誰說不是呢,”林瑾瑜打量著他:“揭不開鍋了。”
林燁以前喜歡穿一些英國牌子的衣服,像什麽Burberry、Paul Smith之類的,林瑾瑜注意到這次他裡面襯衫的領口有些許發黃,做工也不怎麽樣,撐死了可能五十塊錢一件。
果然,林燁聽了他的話,道:“彼此彼此,世事弄人……你現在就靠送外賣過活?”
“差不多,”林瑾瑜說:“能賺錢,就是辛苦,你呢?”
“我啊,不幹什麽,”林燁說:“剛剛失業,現在很不固定,跟別人搭夥,能幹什麽就幹什麽……最近準備進一批花出去賣。”
???
怎麽還轉行做上生意了,林瑾瑜不解:“能行嗎,鮮花不容易保存,很容易虧。”
“不常做,賺快錢,”林燁道:“你忘了,馬上520。”
林瑾瑜已再不是那個每天除了聽課看書、甩手打遊戲之外無需憂心任何事情的男大學生,他為生存奔波久矣,那層原本屬於他生活的瑰麗、浪漫、小資或者叫小布爾喬亞的外衣似乎開始逐漸褪去,在林燁提起之前,他完全沒察覺到這個十分受年輕情侶們歡迎的節日的到來。
“原來如此,”林瑾瑜問:“能賺多少?”
“大錢沒有,小錢管夠,”林燁道:“我把幾個花店低品點的紅玫都預訂了,找了學校一些願意做兼職賣花的學弟學妹,給分成,他們賺多賺少全靠自己,順利的話我能到手個四位數吧。”
每逢情人節、七夕節這種日子,紅玫都死貴,林瑾瑜心說:還有這手,我怎完全沒想到利用天時地利去賺錢,難道經商果然看天賦嗎?我怎麽好像半點沒遺傳到?
“你真會動腦子,”林瑾瑜道:“我們現在窮死了,聽你這麽一說我都想去賣了。”
“學校這片的花店的貨我全訂完了,”林燁道:“或許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問問……離520沒幾天了,估計很難買到低價的……或者更糟,不止我一個人想利用節日賺點零花錢,我想應該已經買不到了。”
林瑾瑜是真不懂做生意,林燁嘀咕一番,問:“真這麽缺錢?就你倆賣嗎?”
“我可沒你那做大的精力,”林瑾瑜說:“就我賣,一晚上能賺一百我都滿足了。”
畢竟洗碗手洗皺皮了才80塊。
“一百不至於,你也太低估情侶的消費能力了,”林燁想了想,說:“算了,我讓一部分給你吧,你有本錢沒,可以從我這兒拿點……不過先說好,不會有很多,多了你也賣不完。”
這可真是再世菩薩,林瑾瑜本來聽他那麽說都打算掐滅剛剛萌芽的念頭,直接放棄了,沒想到居然峰回路轉。
“謝謝謝謝,”他什麽別的也顧不上說了,忙道謝:“真不知道怎麽謝你。”
“小事,又不白給你,”林燁道:“朋友之間舉手之勞。”
二人確定了初步意向,又交流了些別的後,林瑾瑜起身告辭。
……
晚上,房間裡。
林瑾瑜洗完碗回來後光速洗了個澡,把自己身上的燒烤味捯飭乾淨,然後便裝作副悠哉悠哉的樣子躺在床上,邊等張信禮回來邊查看自己的帳戶余額,盤算應該從林燁那裡拿多少花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