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小打小鬧,”張信禮思索著應該怎麽辦:“你要是欠個十多萬幾十萬,估計就得威脅砍你手指了。”
林瑾瑜苦中作樂道:“還好咱倆沒結婚,不算共同債務,否則你也在名單上了。”
張信禮無所謂道:“隨便,敢堵就來。”
大門本來就不寬,那夥人看得挺緊,眼睛死盯著這邊,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門的人影,兩人想半天沒想出轍來,跑也不好跑啊,兩個大男人,難道還得學中學生,在單位翻牆?
“太窄了,難走,”張信禮掃了圈:“要是來個人就好了……”
“來什麽人?”林瑾瑜道:“您不是攔路搶劫的老前輩麽,趕緊給朕支招。”
“別胡說,”張信禮不太高興,道:“我什麽時候攔路搶劫了。”
林瑾瑜看他皺眉頭,心想當年上中學的時候明明就搶過吧,嘴上往回圓,說:“搶走了我心……嘔,肉麻吐了。”
張信禮馬上不皺眉了。
正在這時,也做完了事,下班準備回家的周輝剛好從這兒過,張信禮眼睛一亮,低聲對林瑾瑜道:“把他叫過來。”
“怎?”林瑾瑜不明所以,但還是喊了周輝過來,周輝一臉懵,完全不知道他倆幹啥。
張信禮如此這般跟他說了一番,周輝欲言又止,說:“我說怎麽總覺得……你們最近不對,你倆……是不是欠了高利貸啊?校園貸?”
“沒有,什麽高利貸,”林瑾瑜道:“幫個忙。”
周輝撓頭,走出大門,佯裝認出了上次找他問上下班時間的小胡子,迎上去問他找著林瑾瑜了沒。
張信禮拉著林瑾瑜,趁機混在人群裡溜了。
小堂哥大概七點開車過來,張信禮那邊不能請假,林瑾瑜自己去樓下接了人,小堂哥看見他,第一句就問:“怎麽你一個人?那個誰呢?居然讓你一個人來,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普通朋友當然沒有下樓迎接的義務,但作為和自己堂弟有著那啥“深入交流”關系的人,第一次正式見這邊的親戚,這個樣子未免太不懂禮貌了些,他還沒記住張信禮的名字,語氣頗像娘家人挑剔女婿,林瑾瑜道:“他上班,小堂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堂哥咕噥:“都有工作,說得誰沒有似的,要真是認真的,再忙這個時候也該請假。”
“?”林瑾瑜說:“什麽認真的?”
小堂哥忙道:“沒什麽。”
作為血脈相連的親戚,小堂哥還是很關心他的,林瑾瑜帶他上樓,他一路上都在問離開家以後自己這個堂弟的情況。
“也就那樣,”林瑾瑜幫他背包,一路目不斜視,簡單把自己出家門後經歷的事都說了遍,末了,道:“我……挺好的。”
輕描淡寫一句“挺好的”,讓小堂哥神色複雜,他道:“弟……我有些話你可能不愛聽……”
合租房在未經改建的老式小區裡,這地方也就是俗稱的老破小,隔壁次臥住著一對情侶,主臥住著個上班族大叔,公共區域沒人願意打掃,到處堆著空的快遞紙盒,林瑾瑜開了門,小堂哥進來,四下打量,越打量眉頭皺得越深。
“剛搬家有點亂,哥你坐吧,”林瑾瑜洗了個杯子給他倒水:“他晚上回來。”
小堂哥接過水,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道:“先別忙了,看看你,一年不見感覺瘦了。”
“還好吧,”林瑾瑜道:“你這次過來是?”
“就看看你,”作為最早知道林瑾瑜是同性戀的家裡人,他自覺責任重大:“你……和他怎麽樣?”
“挺好啊,”林瑾瑜自己喝了口水:“你來就問這個?”
“挺好?”小堂哥再次掃了眼屋內的陳設:“他對你好嗎,我真看不太出來……你這裡也太寒磣了。”
這地方屬實太破,逼仄的一個老小區,沒什麽綠化,隔音奇差,停車位還賊緊張,樓層低,地潮,而且沒電梯,他上來時聞見樓道裡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租房住,總不能跟家裡比,”林瑾瑜說:“正常。”
小堂哥十分納悶,這還是他以前那個很有些挑剔,凡事有半點不樂意甩臉就走的小堂弟嗎,怎麽跟被pua了似的?
他實在無法理解跟男人在一起有什麽好,而且……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要是對方有經濟實力,能提供很好的生活也就算了,偏偏看起來他們過得並不好。
林瑾瑜還在說:“……你也知道我跟我爸媽鬧翻了,現在房租、生活費都是他在付,拖後腿的是我,等他回來我介紹你們認識,你見了就知道了,他人挺好的。”
“你跟小叔鬧翻就是因為他,他給你錢還不是應該的,”兩人胳膊肘其實都在瘋狂往內拐,但都不自知:“弟,你想想,你要是不跟他搞那個……同性戀,你每個月生活費雖然不多,但何至於讓你過成這樣,我之前跟他打電話,他信誓旦旦說會照顧好你,我還相信了,結果你看你這。”
林瑾瑜之前每個月固定生活費大概三四千,外加爸媽時不時心血來潮發的流動紅包,他聽著聽著不樂意了,道:“他確實竭盡全力在照顧我,哥,你總抨擊他幹嘛,你來這兒不會是來勸我分手的吧?”
“不……不是,”小堂哥道:“同性戀不犯法,我也不是小叔,你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過還不是你自己決定,我只是擔心你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