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看著譜子挑了挑眉毛:“現在有感悟,也不算晚。”
林瑾瑜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學的?”
“學什麽?”林燁說:“吉他還是小提琴?”
“倆都說說。”
“吉他大概是五歲開始學的吧,”林燁想了一下:“那個時候在收音機裡聽廣播,偶然聽到一首陳教授的示范曲……一下震撼了我,就吵著要媽媽送我去學……啊不過當時那首曲子後來就被我給忘了,一直擱置在那兒,直到現在我都沒找它的譜來看過。”
林瑾瑜說:“喜新厭舊,那小提琴呢?”
林燁又給了他一棒:“大概跟你一個年紀吧,”他說:“因為我弟喜歡小提琴。不過後來沒學了。”
林瑾瑜記得先前林燁提過他弟弟討厭gay……也許還是不要多問得好。他一邊強打起精神看譜子,一邊換了個話題,道:“許釗……就是我那同學,發沒發視頻給你?”
“發了,”林燁說:“他彈的《rooling in the deep》。”
這和他這兒的風格可真是迥異,林瑾瑜道:“怎麽樣?”
“還行吧,”林燁一邊拿鉛筆小改了幾處一邊說:“因為我專業是那個,不像小提琴,比入門水平高不了很多,就能多講一些。”
“這樣。”林瑾瑜問:“以後合奏怎麽辦?這能合到一起嗎?”
“你給點時間讓我想想,”林燁說:“早著呢,急什麽。”
林瑾瑜就不問了。他磕磕巴巴了半個下午,總算過了大概八分之一。
林燁給他總結了一下不足,道:“今天到這兒,你自己回去好好練,要流暢、圓潤,特別是注意細節,understand?”
“Yeah。”林瑾瑜答應了聲,收拾東西出門。
林燁本來準備甩手進臥室的,不知怎麽又改變了主意,問道:“要我送你回去嗎?”
林瑾瑜現在奇累無比,腦子裡循環播放練了半下午的那段譜子,但他道:“不了,和他約好了練完去找他,等他一起回去。”
“哦~”林燁語氣略微浮誇:“了解,注意身體。”他頓了頓,又說了句:“祝你好運。”
林瑾瑜被他調侃習慣了,朝他擺了下手,說:“也……祝你好運。”然後開門下樓。
彼此都知道那個“好運”是什麽意思,但沒人明說。
張信禮打工的店離這裡不近不遠,林瑾瑜一邊肩膀背著琴,整理了一下自己,橫過馬路去找他。
學校周圍的奶茶店生意總是不差,就過一個幾米寬的馬路的功夫,林瑾瑜就看見不下三個人點單。
等待的過程中經常會有客人和張信禮聊天,多半是女生,張信禮外面套著件奶茶店的衣服,出於職業禮貌平和地和她們交談。
“謝謝,”那個買奶茶的姑娘戴著銀色的蝴蝶耳環,從張信禮手裡接過奶茶,有點緊張地說:“你一直在這兒上班嗎?以前都沒印象唉。”
張信禮說:“沒有,我是學生。”
他個子在南方算高,平時又總運動,不穿校服的時候確實沒多少學生氣。對方大概把他當做了大一的同學,鼓起勇氣道:“那個……可以加一下qq嗎?”
林瑾瑜剛好過了馬路,在不遠處聽見了這幾句對話。
他把琴包的帶子往肩上送了送,深吸一口氣,一把奔過去,雙手往櫃台上一拍,拍出一聲巨響,然後裝模作樣道:“一杯奶茶,謝謝。”
張信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和林瑾瑜對視幾秒後,問:“什麽奶茶?”
林瑾瑜撐在櫃台上看著他,說:“你給什麽奶茶我就喝什麽奶茶。”
他後面沒客人了,張信禮頭也不抬,輸了單子進去,道:“好的,請稍等。”
拎奶茶的姑娘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麽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點單方式,都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微張著嘴看著他。
林瑾瑜趁張信禮背過身去裡間的功夫,轉過去對姑娘眨了眨眼睛,說:“不好意思,他有對象了。”
片刻後,張信禮完成了交接,穿著他自己的衣服,拿著杯插著吸管的奶茶回來了。他打開小門走出櫃台,把奶茶給林瑾瑜,道:“走吧。”
林瑾瑜無比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奶茶,送到嘴邊開喝。他背著琴和張信禮一起沿著街走遠了,留下兩個頎長的背影和呆若木雞的姑娘……深藏功與名。
正值國慶節,路上行人很多,林瑾瑜喝著奶茶,陪張信禮去做針灸。
護具已經拆了,余下那點淤腫也不大影響走路,張信禮走著走著,閑聊道:“學完了?”
“早著呢,”說起這事林瑾瑜就覺得壓力山大:“我都困死了,一下午隻想睡覺,老出錯,被揍無數次。”
說揍有點誇張,林燁拿的也就是一張普通的A4紙,棒他的時候雷聲大,雨點小。
“讓你不睡午覺。”
“哪有時間呀,我不光學校的作業沒寫完,補習班的也還剩幾道,明天一早就要交了,晚上估計又要開夜車。”
張信禮道:“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用功。”
林瑾瑜說:“我也沒辦法,誰不想偷懶呢,可我要是連作業都不寫完,我爸保準不讓我出門找林燁了。”
“既然你都這麽忙了,怎麽還擠時間也要去找林燁。”
他話一句接一句,也不知哪兒來的這麽多話。
“練琴唄,”林瑾瑜隱約覺得張信禮似乎又不大高興了,可不知道為什麽:“你以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