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禮道:“你是個男人……我也是,你知不知道。”
這句話有那麽一點耳熟,像是他曾經對張信禮說過的……就好像打開了記憶之門的鑰匙,林瑾瑜心裡驀然一動,忽然道:“你……那天晚上其實你記得,對不對?”
這次張信禮沒有否認,他說:“林瑾瑜,你真的確定自己愛我嗎?愛一個男人?還是把我當成女孩,或者一個可以被替代的陪伴品。”
什麽女孩……陪伴品,林瑾瑜不否認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但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我沒有,”他說:“……完全不一樣。”
“是嗎?”張信禮虎口依然抵著他的喉嚨:“那你能接受嗎,和男人做這種事。”
這種事,哪種事……林瑾瑜想和他牽手、擁抱、親吻,除此之外別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比如……
張信禮見他久久沒有回話,失去了耐心,抵著他脖子的手離開了……林瑾瑜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張信禮就這樣從背後壓著他,貼在他身後。
這個動作是強勢而不容拒絕的,張信禮其實未必真的想做什麽,只是讓他認清楚,愛並不是那麽簡單的東西,它不僅僅是感情上的聯系,有時也和生理上的性牽扯在一起。
但是林瑾瑜無從得知他的確切想法,這種即將發生點什麽的感覺讓他恐慌,他不想做到那一步……起碼現在他還遠遠沒有準備好。
他開始抗拒和掙扎,但張信禮從背後製住了他:“你能接受嗎?”
“放開……”林瑾瑜沒法轉過身去,只能被按在窗台邊上竭力轉過頭去想阻止:“放開!”
他的聲音裡帶著隱約的怒意,他是喜歡張信禮,但這不代表對方可以肆意強迫和羞辱他。
那聲“放開”的尾音消散在巷子裡兩三秒後,林瑾瑜感覺到那股觸感消失了,再兩三秒後,張信禮放開了他。
先前的掙扎十分消耗體力,林瑾瑜喘著氣,轉過去,張信禮站在黑暗裡看著他:“瑾瑜,”他說:“你沒法接受,別把這種感覺當愛,這只是個陰差陽錯下的錯覺。”
林瑾瑜心說放你媽的屁,我不接受是因為我沒有做好準備而且你在強迫我。
他說:“滾蛋,就算是個女的,也不會接受現在就和你做那事的,這他媽和愛不愛有關系嗎?”
“有關的,”張信禮低聲說:“你問問自己,你在意的真的是‘現在’還是‘做’,你不能接受和男人發生這種事。”
……
林瑾瑜還真的沒有想過到那一步,不管現在還是待會兒,就算立刻給他個席夢思,他都不想和張信禮做到那一步。
但就算是gay,也不是每一對都會做到那一步的,有一部分情侶間不會采取10的生活方式。
他說:“你一定要這麽牽強嗎?我不是排斥和你……我只是……只是暫時沒有準備好,而且……”而且除了這種方式,他不排斥和張信禮發生別的形式的接觸。
林瑾瑜靠在窗台上,他苦惱於進行這種沒有意義的辯論,言辭也越發粗魯起來:“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論證我對你的感覺是不是愛,那你呢?說明你愛我?”
“……”張信禮說:“不……”
“這不是你的邏輯嗎?”林瑾瑜語速飛快:“如果這個邏輯是成立的,只能得出‘我不愛你,你愛我’,不成立就只能得出‘我愛你,我分得清什麽是愛’,總不能一套邏輯我適用你不適用吧?你能自圓其說嗎?”
張信禮吵不贏他,道:“好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我……”
“所以我愛你,你聽清楚了嗎?”林瑾瑜說:“粉飾太平沒有用,認清現實。”
事到如今他真的什麽也不怕了,分離已經注定,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張信禮顯得煩躁而無奈,他說:“……瑾瑜,你以後還會遇見很多人,你會明白短暫的心動不是愛的。”
林瑾瑜真的服了他的固執,他覺得自己快瘋了……雙方都沉默著,過了片刻,林瑾瑜忽地上前,在張信禮面前半跪下來,快速伸手去解他的褲子:“你一定要我這樣才敢面對現實是不是……你一定要我這樣……”
他動作很快,快且粗魯、瘋狂,張信禮去攔他:“別這樣……你起來……”他說:“起來!”
……
林瑾瑜揮開他的手,把最後一層內褲拉下來一點,眼睛向上看著他。
明明是一件無限色氣的事,可林瑾瑜的眼神凶狠而堅毅……張信禮呼吸一窒,結束了這場鬧劇。
他同樣在林瑾瑜面前半跪下來,抱著他,在他頸窩處說:“我不能……”張信禮的聲音蘊含著無限痛苦:“我真的不能……我不能對不起你爺爺,不能對不起你爸爸。”
“這和我爺爺爸爸有什麽關系?”
“他們不會想看到這種事的,”張信禮說:“是他們幫我家裡,幫我爸爸……還送我來這裡上學,叔叔他……”
叔叔?叔叔……林瑾瑜覺得悲哀和好笑,他想起林懷南說過的話:“別人怎麽樣都無所謂,也不歧視,可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小孩。”
家人本該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之一,但似乎往往也是家人,最難以接受他真實的樣子。
林瑾瑜說:“別叔叔叔叔的,你知道你到底為什麽會轉學嗎?”他懷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道:“因為他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你的學籍他不是弄不來,而是他就是想把你送走,就是耍你,就是要你竹籃打水一場空,要你什麽都重新開始!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