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釗道:“你又幹嘛呢在這裡賊眉鼠眼的。”
他們躲著的地方離張信禮不遠,林瑾瑜慌忙示意他小聲:“你才賊眉鼠眼,你全家都賊眉鼠眼。”他道:“你自己看。”
許釗抱著籃球,腦袋伸出牆邊,只看了幾秒就明顯不高興起來了。
“啥呀,”他說:“他們倆怎麽坐到一起去了?媽的這新來的深藏不露啊。”
誰說不是呢,林瑾瑜在心裡附和道:平時一副正人君子得不行的樣子,這才幾個小時就跟沈蘭夕搭上話了,連我都沒看出來他這麽會,可不是深藏不露。
許釗性格比較衝動,當時就想奔出去橫插一腳,還是林瑾瑜把他拽住了。
許釗道:“你拉我幹嘛?”
林瑾瑜說:“我才要問你幹嘛,你傻啊,人家在那兒好好的,出去了你說啥啊?”
“就是因為好好的才要出去摻一腳啊。”
“那你說啥?嗨嘍,下午好,吃了嗎?你們在幹啥,我能橫插一腳嗎?”林瑾瑜說:“……瑪德智障。”
許釗把籃球放著,趴開腿坐在籃球上,甩了甩他那一頭的汗,問:“那你說怎麽辦,乾看著?不痛快。”
“還就只能看著,”林瑾瑜說:“要不然你出去算啥,你誰啊有什麽立場去管人家。”
“呵,”許釗一臉不快的樣子,但還是聽他的,在原地沒動。
“也可能……只是一時巧合,”林瑾瑜說:“再……看看吧,下次如果還……”
話還沒說完,林瑾瑜就聽到那邊張信禮他們起身的聲音。
他瞟了眼手表,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快到集合的時間了。
沈蘭夕是清楚班上一些流程規矩的,這會兒顯然是要帶張信禮去集合。
林瑾瑜忙縮回牆後面,扯了許釗就走,生怕被發現……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虛個什麽鳥勁,可就是心虛。
接下來就是一通日常流程,集合講話下課。同學們按照親疏關系,三個一群五個一堆,陸陸續續往教室走。
林瑾瑜搭著許釗一起走著,看著前面喬嫍、沈蘭夕跟張信禮一邊並排走,一邊客套地討論著什麽。
他跟許釗一起假裝看前面的路,實則不約而同地斜著眼睛往旁邊瞟,雙雙把眼睛瞟成了個滑稽眼。
大多數人或多或少都出了汗,一回座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咕咚咕咚往下灌水。
許釗運動量大,尤其覺得渴,他在林瑾瑜的桌子上坐著,仰著脖子大口喝水。
林瑾瑜拿著水杯一邊喝一邊眼睛都不帶眨地隔著走廊上來來去去的人往斜對面看。
那邊張信禮把書放了,從書包裡拿了水杯站了起來。
林瑾瑜一下就明白他準備幹嘛了,教室裡的飲水機在他們這邊,張信禮要接水就必須從這過。
這是這幾天以來張信禮第一次主動朝他走過來……雖然只是為了接水。就在他猶豫著要不乘這個機會隨便找個什麽由頭說句話,破破冰得了的時候,許釗顯然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張信禮的動向,他狂喝了幾口水後把蓋子一擰,隨手把水放在了林瑾瑜桌子的邊緣。
林瑾瑜還在糾結,張信禮已經拿著水瓶走近了。許釗裝作看著別處的樣子,實則腳下留著勁……等張信禮擰開蓋子,路過他們身邊準備去接水的時候,許釗腳下一伸,暗地裡陰著陰著踢了他一腳。
其實許釗的本意只是絆他一下,讓他出個醜丟個人。
十五六歲的中學生道德體系還沒完全建立起來,一個班上總有那麽幾個調皮搗蛋,愛捉弄、欺負同學的,許釗恰好就屬於這種。他也沒想得多麽複雜,就覺得你惹我不痛快了,我就要讓你也吃個虧,同態復仇,誰也別好過。
可他坐在桌子上,有點不太好下手,怕被張信禮提前發現結果反而預判錯了,一腳伸出去沒絆到人,直接踢了張信禮一腳不說,還把桌面上他的水瓶也帶了下來,砰一聲砸在地上,咕嚕嚕滾到了張信禮腳邊。
張信禮往下看了一眼,然後偏過頭,用眼神示意許釗把腳拿開。
許釗是個從內到外都很張揚的人,他也不露怯,反而眼神裡帶著濃重蔑視意味地瞥了張信禮一眼,對他道:“喂,撿起來。”
他就是仗著對方剛來,生人到新地方多少局促不自在,想著這種小示威,對方就算不怎麽服氣,應該也會息事寧人,夾著尾巴下去撿。
可張信禮動都沒動,反而直接對他道:“憑什麽?”
許釗本來就故意跟他杠,這會兒睜著眼睛說瞎話:“你把我水瓶碰掉了,你不撿難道我撿?”
林瑾瑜vip坐席,看得清清楚楚,那水瓶明明就是許釗自己動作太大帶下去的,關張信禮屁事。
張信禮說:“關我什麽事,誰愛撿誰撿。”
教室就這麽丁點大的地方,他們說話本來也沒壓聲,這會兒周邊離得近的同學都開始往他們這邊看。許釗覺得本來你低個頭撿個東西就能過去的事,現在弄得我很沒面子,怎麽這麽不識趣啊?是要剛嗎,誰怕誰啊?大不了打一架揍得你他媽叫爸爸。
他道:“你很叼啊,你什麽態度?”
張信禮本來準備無視他走人的,這會兒聽他這麽說,乾脆轉過來,對他說:“對什麽人就說什麽話,叼人隻配聽叼話。”
這就不是挑釁擦邊球了,這是直接騎在你臉上開罵了,許釗一聽就火了,“噌”一下從桌子上跳下來站著,指著他說:“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