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喜歡這種規整的感覺,就像他的素描線條,一定要乾淨精確,杜池設計的字體也是這樣,每個地方都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還行嗎?”杜池的聲音打斷了向墨的思緒。
他收回視線,看著杜池問:“你不是不設計藝術字嗎?”
“隨手幫個忙而已。”杜池說道。
“杜哥人可真好。”羅洋說到這裡,像是這才想起叫向墨過來的正事,趕緊去後廚端上來兩個餐盤,對兩人說道,“來嘗嘗新菜,奶酪吐司佐魚子醬。”
煎出焦糖色的吐司上鋪著一層黑色魚子醬,黃油的香氣撲鼻而來,令人食指大動。
向墨叉起一塊吐司放進嘴裡,魚子醬驟然在齒間破裂,猶如鹹濕的海風迎面吹來,而海風的尾巴又帶著奶酪的酸甜,形成了一股絕佳的風味。
向墨放下叉子,正想說一句“好吃”,卻聽杜池突然問道:“國產魚子醬?”
“對,風味如何?”羅洋問道。
“可以,國產的一點也不比國外的差。”杜池說著又叉起一塊吐司嘗了嘗,“就是整體有點油膩,可能得配香檳。”
“我還是不想配酒。”羅洋說道,“我再調整下吐司。”
聽著兩人的對話,向墨發現他就是個門外漢。
他在吃上並不怎麽講究,頂多只能嘗出“好吃”和“不好吃”。魚子醬他自然也品不出什麽風味,因為他以前壓根就沒吃過。
倒不是沒錢吃,只是總覺得這些高級食材離日常很遙遠,也沒有必要刻意去吃。
但看杜池的樣子,他似乎對西餐很了解。
能花那麽多錢來租老洋房,還擁有那麽昂貴的重型摩托車,這至少說明他不缺錢。
向墨不是個喜歡探索別人的人,但他突然發現,他好像對杜池有點好奇。
好奇就是淪陷的開始
第12章 家常菜
從八斤餐廳出來,又碰上了蜂擁而入的顧客。
杜池主動走在前面,擋住了密集的人流,向墨低著頭跟在杜池身後,原本腳下的路暢通無阻,可他低估了這些顧客對美食的瘋狂,不過眨眼間,他便被擠到了後面,和杜池隔了好遠的距離。
走在前頭的杜池已經出了小院,回頭才發現向墨沒有跟上他的步伐。
他呼了口氣,雙肩自然下垂,看向墨的表情有些無奈,好似在說:這你也能跟丟?
向墨哪知道這些顧客這麽彪悍,仿佛各個都餓上了三五天。他的身高不算矮,有1米78,但或許是身型偏瘦又懶得爭搶的緣故,他的氣勢到底還是敵不過那些膀大腰圓的餓鬼們。
緩慢地往前挪動著步子,肩膀被撞了好幾下,好不容易前進了一小段距離,眼前又出現了高大的人牆。
向墨已經做好了退兩步的準備,反正等這些人全部進店後,他始終能走出去。
不過就在這時,人牆當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他帶了出去。
拉他的人自然是杜池。
向墨也說不上來哪裡奇怪,但他總覺得鄰裡之間似乎不應該隨便拉手。
如果是羅洋被人流攔住,向墨應該會選擇在外圍等候。暫且不提他可能根本就擠不進去,光是想一想去拉羅洋的手腕,他都會覺得非常別扭。
換個場景也是一樣。假如刀削面的趙師傅跟客人發生爭執,向墨應該會勸一勸,或者試著攔一攔,但他決不會去拽趙師傅的胳膊,因為他覺得兩人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再設想一下,若是周阿姨在路上跌倒,向墨肯定會主動把人扶起來,但這是特殊情況,有身體接觸也在所難免。
思緒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向墨想了半天仍然覺得奇怪,為什麽杜池和他的接觸會這麽自然?
或許還是因為那天他心血來潮去碰了杜池的臉,導致兩人的鄰裡關系之間多了一些難以言明的東西。
“你不適合去人多的地方。”從小院出來,杜池松開向墨的手腕,“容易搞丟。”
“我本來也不喜歡去。”皮膚上還留著杜池掌心的溫度,莫名有些燙人,向墨忍不住搓了搓手腕。
誰知這隨意的動作卻被杜池誤會,他微微偏過腦袋,看著向墨的手腕問:“我把你拉疼了?”
詢問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關切,向墨相信他要是說疼,杜池一定會抬起他的手腕看一看,但他並不希望這樣,再說本來也不怎麽疼,他便自然地垂下雙手:“不疼。”
杜池的視線仍然沒有收回去,向墨跟著看向自己的手腕,發現上面有很淺的紅痕,是皮膚遭受擠壓後留下的印子,頂多一分鍾就會消散。
“這也能留下痕跡?”杜池挑著眉,關切的語氣忽然轉變成了新奇,就好似調皮的熊孩子打翻了花瓶,不僅不感到慚愧,還覺著花瓶的裂紋好看,“那還能用力嗎?”
“嗯?”後半句話向墨沒有聽懂。
杜池不再接話,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弧度。向墨看著他那玩味的目光,突然反應過來,敢情這人是在說某種“運動”。
向墨的確不喜歡用力,因為他的身上很容易留下痕跡。在床上他佔著絕對的主導,說不準就是不準,譚宋也拿他沒辦法。
之前杜池家的床響到了半夜一點多,這在向墨這裡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