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把自己的幾件髒衣服放進了杜池的髒衣簍裡。
過了立夏的日子,下午的陽光已經有些曬人。
陽台上的花卉綠植愈發生機勃勃,讓這裡越來越有小花園的樣子,只是對於習慣了陰涼的向墨來說,或許還是晚上來這裡更為享受。
用手搭在額前遮擋陽光,向墨忍受著烈日的炙烤,也不知為什麽自己要站在這裡等杜池設置洗烘程序。
或許還是因為裡面有他幾件衣服,他不好什麽都不做,當個甩手掌櫃。象征性地站在旁邊,至少表示他沒有拿杜池當下人使。
杜池的皮膚是小麥色,不怎麽怕曬的樣子。他顯然沒有好好擦頭髮,後腦杓的發絲在陽光下還反著水光。
向墨就是在這時候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和杜池把衣服放到一起洗,好像是非常順其自然的事,但問題是,真的有人和會鄰居一起洗衣服嗎?
向墨頗為認真地想了想,無論是羅洋也好,還是趙小喬也好,他都不怎麽能接受這件事。
倒不是他嫌棄這兩人,而是洗衣服屬於私人行為,不是鄰裡之間應該幫忙做的事。
那為什麽他能接受跟杜池一起洗衣服?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他和杜池已經超出了鄰裡關系,並且兩人都對這一點接受良好。
洗烘一體機發出開始工作的聲音,杜池站起身來,看著向墨問道:“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菜。”
“嗯?”向墨有些分心,敷衍地回道,“隨便。”
話說回來,正常的鄰居哪會互相用手解決?
盡管向墨和杜池都能做到舉止如常,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但事實上,剛才在浴室當中,兩人都向對方露出了不該向鄰居露出的情欲的一面。
向墨甚至記得杜池那裡的手感,像血脈僨張的野獸,在他手裡蠢蠢欲動。
回想著,回想著,被杜池咬過的地方也開始隱隱發癢。
“豆腐怎麽樣?”杜池又問。
腦子裡正想著糟糕的事情,向墨微微愣神:“吃豆腐?”
也不知是不是眼神出賣了自己,好好的一句話,硬是表達成了其他含義。
杜池雙眼含笑:“你想吃誰的豆腐,藝術家?”
或許真的應該禁止這隻臭狗叫他藝術家。
“要買菜就快去。”向墨扔下這一句,轉身要走,不過這時杜池拉住了他的手肘。
“你最好換件衣服。”杜池揚了揚下巴,指著向墨的脖子,“被趙小喬看到不好。”
起先沒懂杜池什麽意思,回到房間的穿衣鏡前一看,向墨才發現他的鎖骨上滿是紅痕。
看樣子下次還得多加條規矩,不準咬人。
想到這裡,向墨猛然驚醒,他為什麽會覺得還有下次?
潛移默化真的有點可怕。
晚餐是麻婆豆腐、小炒黃牛肉和薏米冬瓜湯。
杜池掐著時間做好飯,趙小喬正好從學校回來。和早上離開時一樣,她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饒是覺得不太好,作為代理家長,向墨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喬,你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不是想八卦小情侶的感情,只是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任誰也難免替趙小喬感到擔心。
趙小喬被驚得差點噎著,神色慌張地看著向墨問:“男朋友?”
“之前有看到。”向墨沒有細說,“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鄰家大哥哥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長,趙小喬沒有矢口否認,歎了口氣道:“跟他沒關系。”
沉默了片刻,她又說道:“昨天我媽給我打電話,雖然她沒有多說,但我感覺得到,她跟我爸要離婚了。”
話題來得有些意外,向墨下意識地看向對面的杜池,見他也是一副沒有準備的模樣。
若是感情問題,多少還能往學習上扯,但若是家庭問題的話,便有些棘手了。向墨隻好沒話找話道:“我爸媽也離婚了。”
“我爸媽也離婚了。”
同樣的台詞分別從向墨和杜池嘴裡說出來,兩人都詫異地看向對方。
向墨更為驚訝,看著杜池問:“你爸媽不是還把婚床都搬走了嗎?”
“對啊。”杜池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也離婚了。”
向墨:“……”行吧,愛情的保鮮期果然很短。
“我爸媽之所以現在還在一起,”趙小喬情緒低落地接話道,“全是因為我。”
向墨確實經常聽到隔壁傳來夫妻的爭吵聲,估計兩人還湊合著沒離,是想等趙小喬先高考。
這次趙師傅帶妻子回的是自己老家,可能趙小喬的媽媽在公婆家又受了氣。
“離婚也不一定是壞事。”杜池的語速不緊不慢,比起開導,更像是閑聊,“我媽現在跟別人組建了家庭,但她對我一樣很好。”
“所以離不離還是要看本人的意思。”向墨也是同樣的觀點,接著杜池的話說下去,“我跟的是我媽。她現在在國外旅居,過得同樣很瀟灑。”
“可是,”趙小喬仍然很擔心,“我媽什麽都不會,離開我爸她怎麽生活呢?”
“她總有能力再開一家刀削面店吧?”杜池說道,“別太小看了你媽媽,我看她挺能乾的。”
“如果她是真心想離,”向墨說道,“你只需要尊重她的選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