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潞安放下手機,轉頭就看到喻繁正拿著紙巾往自己嘴角的傷口懟。
他皺著臉:“嘶——嘖……”
喻繁停下動作:“傷你臉上了?”
“我看著疼。”王潞安想了想,起身,“要不咱去趟醫院?”
“行,你趕緊叫輛車,”喻繁一揚下巴,“再晚兩分鍾愈合了。”
“……”王潞安又坐了回去,“傷哪不好,全傷臉上。明天馬上開學了,訪琴看到你這臉,不罵你才怪。”
訪琴是他們班主任,姓莊。班裡的人私底下都喜歡叫她的名字。
說到開學,喻繁下意識往學校那頭瞥了一眼。
“校門怎麽開著?”喻繁挑眉。
“高三在裡面上課呢,他們提前半個月開學。”王潞安吸了口奶茶,“我們年級也有提前開學的,好像是學校挑出來的幾十個尖子生,組了個什麽寒假班。當尖子生可真倒霉。”
喻繁收回目光,淡淡地哦了聲。
臨到放學時間,對街燒烤攤開始營業,孜然包裹著的肉焦味隔著一條馬路飄了過來。
王潞安出門太急沒來得及吃晚飯,他動動鼻子,坐不住了:“你打了半天一定累了,走,咱去吃點東西補補。”
“我不吃,你自己去。”喻繁朝他擺擺手。
“行,你等我,我打包回來。”
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響,叮叮咚咚聽著煩。喻繁打開討論組掃了一眼,王潞安買個燒烤都能在討論組跟人吹牛到99+。
他打開消息免打擾,把手機塞回口袋時,碰到了裡面的金屬物品。
喻繁頓了兩秒,重新拿出那把黑色的折疊軍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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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間,穿著校服的學生陸陸續續從校門離開。
兩個女生手挽著手,說說笑笑地出來。
“這次隨堂測試考得怎麽樣?”
“別提了,難死了,最後一大題我都是亂蒙的。你呢?”
“我?估計又墊底了。唉,我到底怎麽混進寒假加強班的,我和你們這些天才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啊!”那人說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算了,反正等明天正式開學,我就回普通班繼續當鹹魚了。我想去買杯熱奶茶,一起嗎?”
另個女生點頭答應,轉身剛朝奶茶店走了兩步,身邊的人突然用力攥住她的衣擺,硬生生把她又拉了回去。
“怎麽了?”女生愣怔。
“算了,我們別去了……”同伴目不轉睛地看著奶茶店的方向,壓低聲音道,“你看那裡坐著誰!”
她隨著同伴的示意朝奶茶店看去。
這家奶茶店在學校旁開了很多年,味美價廉,每到放學時間,店鋪的桌椅基本都能坐滿人。
而此時此刻,雖然奶茶店還是有客人在點單,但都是拿了就走,店外只有一人坐著。
那人坐姿散漫,一雙長腿隨意舒展著,額間碎發長得都快貼上他的睫毛,因為皮膚過白,他臉上青紫的傷痕格外刺眼,嘴角滲著血絲。
四周的人都穿著規規矩矩的冬季校服,只有他是一身髒透了的白色衛衣。
他低著頭,正在把玩一把折疊軍工刀。刀刃被他撥弄出來,壓在自己另一邊手背上漫不經心地比劃,似是在確認這把刀有多鋒利。
女生雖然不認識,但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是……”
“喻繁!”同伴道,“七班那個!”
“他臉上好像有傷?”
“正常,肯定是剛跟人打完架。”同伴不敢置信,“你沒聽說過喻繁?”
“沒有,”女生搖頭,想了想道,“不過好像在升旗儀式上聽過很多次他的批評通告。”
同伴裝作在挑小賣部的商品,余光還在偷看著那邊:“我有個朋友跟他同班的,聽說他……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就跟高三的打了一架,硬是把高三的打哭了,平時不是睡覺就是直接翹課,脾氣還很差!有人只是在食堂多看了他一眼,他就把整盤飯菜都扔到了那人身上,哦,好像還打過老師……總之,特混!”
這麽可怕?
女生呆呆地聽完,剛想說那我們還是別喝奶茶了,遠處的男生突然有了動作。
可能是力道沒控制好,刀刃陷進他的手背,他的手背上瞬間多出一道細細密密、滲出血珠的傷口。
女生倒吸一口冷氣!她還沒來得及作出什麽反應,就見喻繁把刀扔到旁邊,擰著眉用紙往傷上一摁,然後掀起眼來——看向了她們這邊。
抬起頭,女生才終於看清喻繁的臉——其實在升旗儀式上也見過,但遠沒現在看得清楚。
喻繁眼睛狹長,右眼眼尾有一顆很小的痣,再往下的臉頰上還有一顆。他眼皮很窄,臉上又帶著傷,這麽一眼看過來,女生隻覺得心裡一涼——
完了。
他要把奶茶潑我身上了。
但很快,她又發覺不對。
喻繁好像……不是在看她們?
女生愣了兩秒,回過頭去,才發現在她們身後還站著一個男生。
男生個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像棵筆挺的松。他單肩背著包,身上的校服整潔乾淨,甚至沒有幾道褶皺。
她還聞到了淡淡的皂莢香。
此刻,他的目光跟剛才的她們一樣,落在奶茶店那邊。
女生微微睜大眼——喻繁她不認識,這位她卻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