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深一言不發地聽著,那句“能轉回原來的班級麽”在嘴邊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季蓮漪不會同意他這個要求,他也不想太早把喻繁放在季蓮漪眼皮底下。
算了,兩個學期而已。
到學校後,雖然陳景深總說不需要,季蓮漪還是忍不住地忙前忙後。
她先去辦公室跟老師聊了一會兒,再找陳景深拿了食堂的飯卡,往裡面充了點錢,最後又去了陳景深的教室,幫他整理起書來。
“坐這能看到黑板嗎?”季蓮漪問。
“嗯。”
“你這位置後面就是空調,不好。不然我去找老師,給你換個座位。”
“不用。”
“行吧。這次媽回來了,以後每次考試的卷子都拿給我看一下,還有你的錯題本我也翻過了,記得有點亂,就算是草稿,也要記得保持工整。”
“嗯。”
身為學霸新同桌的吳偲,目瞪口呆地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了好久。直到女人朝他看了一眼。
“你好。”季蓮漪笑了笑,“我是陳景深的家長。”
吳偲:“……阿姨好。”
“景深他其實比較容易走神,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上課時盡量不要打擾……”
“媽。”陳景深抬起眼,淡淡地打斷她,“動員大會馬上開始了,你先回去吧。”
季蓮漪回到車裡時,學校裡已經響起了集合的音樂。
季蓮漪其實挺想留下來看兒子演講的,她很享受看陳景深在一眾人裡熠熠發光的模樣。在經歷一場極其失敗、滑稽、丟臉的婚姻之後,孩子已經成了她的驕傲,她最大的精神支柱。
可惜她還沒到可以全身心照顧兒子的時候,工作業務剛轉到國內,許多事未定,她還有一陣要忙。
季蓮漪拉上安全帶,簡單地回復了一下沒來得及看的郵件,戴上墨鏡正準備駕車離開。
“咚咚”兩聲,她的車窗被人敲響。
季蓮漪扭頭,跟站在她車窗外,彎著腰往她車裡看的人對視了一眼,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
那人咧開嘴朝她笑了笑,又“咚咚”地悶敲兩聲,季蓮漪抓著方向盤,忍著心裡莫名的不舒服,稍微拉下了一點車窗。
“有事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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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空著的一班又回來了,在操場集合開會時其他班級都要往右邊再挪一點,給一班留出站隊的位置。
高三七班的隊列裡,王潞安精神萎靡,還不願接受已經開學的現實——
“為什麽又要上課?我昨天不是剛放假嗎?20天的假期憑什麽叫暑假?我他媽過個暑假回來,怎麽同桌還沒了?”
“鬼叫什麽你?”隔壁隊列的左寬裝模作樣地掏掏耳朵,“自己坐難道不是更爽?”
“爽個屁,寂寞死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嗯?”
王潞安突然想起什麽,扭頭看向班裡另一位沒了同桌的人:“喻繁,那我倆豈不是又能湊到一桌去啦?”
左寬:“做夢吧你,你覺得你們班主任可能讓你倆坐一塊兒嗎?”
“以前是不可能,現在可不一定了。”王潞安朝身後遞了個大拇指,“我兄弟,現在那可是年級前五百名,我成績也進步了,我倆要是一起跟訪琴提,說不準還真能……”
“不要。”身後的人冷酷地打斷他。
“為什麽??”
喻繁雙手抄兜,眼皮沒精神地半垂下來:“太吵,影響我學習。”
王潞安:“……”
左寬:“……”
怎麽說呢。雖然喻繁這段時間確實在學習,但或許是氣質還沒跟上,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有那麽一絲的魔幻。
王潞安剛想說什麽,余光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脫口道:“哎,輪到學霸演講了。”
原本在釣魚的腦袋立刻就抬了起來。
陳景深的校服太晃眼,把站他身邊的胡龐身上的白襯都襯黃了許多,寬闊橫直的肩膀撐起校服,手指毫不掩飾地夾著演講稿。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陳景深。”少年冷淡的嗓音在操場響起。
陳景深顯然沒把演講這事兒放在心上,沒做多少準備,從始至終都看著手裡的演講稿。喻繁也就毫無顧忌地揚起下巴看他。
沒什麽感情地把稿子念完,陳景深捏著那張紙下台,即將要走到他們班隊伍的時候,喻繁習慣性地站直了點,預備等陳景深過來時偏身讓他過去。
陳景深從七班的隊列經過,繼續朝前走。
喻繁頓了一下,又散漫地拉下了肩。
班裡許多人同他一樣,腦袋隨著陳景深的身影轉。
王潞安轉頭盯著遙遠的一班看了一會兒,小聲嘀咕:“嘖,我怎麽有點恍惚呢,學霸真在我們這小破班呆過嗎?”
喻繁沒作聲,也扭頭過去盯著一班的方向。他在一堆腦袋裡找到最端正的那一顆,臉色越來越臭。
陳景深那身乾淨板正的校服在七班時總是顯得鶴立雞群,回到一班就好了許多,前後幾位學習仔都跟他一樣,把紐扣系得死死的,就是沒他穿得好看。
喻繁昨晚聽到要轉班時其實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陳景深和這個班原本就不在一個進度上,能回尖子班當然最好。
反正還在一個學校,他們還是隨時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