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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暴雨,加上喻繁剛才瘋狂的踹門聲,鄰居們已經又把房門鎖緊了。
這棟破舊居民樓的一樓安了一塊擋雨板,黃豆大的雨滴砸在上面,劈裡啪啦地震天響。
喻繁走出屋子,關上門,便停住不動了。
明明忍住了,明明沒和喻凱明動手,他卻覺得這次比以往還累。
喻繁站了很久才轉身下樓。他腦子一片漿糊,很多事很多話擠在裡面回響、播放。以至於他都走下最後一階台階了,才發現自己身前站了一個人。
陳景深站在那,旁邊倚著一把傘。
喻繁愣了很久,想問他為什麽在這,什麽時候來的,但動了動嘴唇才發現喉嚨太乾,發音有點艱難。
“高一的時候見過你頂著台風翻牆出學校,覺得你應該不怕雨,就來了。”陳景深卻好像從他眼睛裡看懂了,“來很久了。”
喻繁嗯了一聲。
陳景深走上來,伸手抱他。喻繁下意識擋了一下,沒用,還是被人帶進懷裡。
“來了人就松。”陳景深說。
於是喻繁就不動了,筋疲力竭地趴在陳景深的肩上。
這是一個純粹的擁抱。陳景深的肩膀寬闊溫熱,有讓人心安的作用。
於是喻繁閉了閉眼,低頭把臉埋在他肩膀。
眼前漆黑一片,他的世界只剩下雨和陳景深。
“喻繁。”
喻繁一動不動,很悶地應了一句:“嗯。”
“我們私奔吧。”
“……”
“高三最後一年,你好好學。”陳景深說,“我們考一樣的地方。”
“……”
“然後結婚。”
“……滾。”
趴在他身上的人好久才憋出一句話。
感覺到肩膀的濕潤,陳景深沉默地抬手,很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髮。
第66章
喻繁很長一段時間沒哭過,哭是示弱,顯慫,沒面子。所以意識到自己在掉眼淚,他立刻往回忍了一下。
但陳景深的手就像按到什麽開關,喻繁一點都繃不住。
於是他被揉著頭髮,邊流眼淚邊覺得羞恥。
……太他媽丟臉了。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擋雨板的動靜漸漸變小。喻繁悶在陳景深的t恤上,自暴自棄地想等這塊面料幹了再起來。
吱——
又悶又輕地一聲,喻繁心頭一跳,立刻從陳景深身上彈開。
他撐著樓梯扶手,慌張警惕地仰頭看。老舊的梯子延伸向上,黑沉地死寂一片。
“怎麽了?”陳景深隨著他抬頭。
喻繁沉默地聽了很久,那聲短促的動靜沒有再響,也沒人下樓。喻繁怔怔開口:“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沒有。”
他聽錯了?
喻繁在這棟樓裡住了17年,剛才那道動靜,像沒上油的門軸摩擦時發出的掙扎聲。
但只有很輕的一下,輕到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幻聽。
喻繁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半截樓梯去看,二樓房門緊閉,一切都跟他下樓時一樣。
“聽見什麽了?”陳景深低聲問,他想跟著喻繁上去,但走了兩節台階又被喻繁擋住。
“沒什麽,聽錯了。”
喻繁被那一聲硬生生地從情緒裡拽了出來,終於意識到這裡是他家樓下,周圍都是密集的居民樓,別人不需要走近都能看見他們。
確定樓道沒人後,他松一口氣,難受地眨了一下乾澀的眼睛。
他從小這樣,哭的後勁特別大,眼腫眼眶紅的,要很久才能消。所以以前被喻凱明打以後,雲姍不止要幫他敷傷口,還要幫他敷眼睛。
陳景深盯著他通紅的眼皮看了兩眼,下一秒,喻繁就抬手把眼睛捂住了。
“看個屁??”喻繁拽他衣服,冷漠道,“走了。”
雨勢漸弱,陳景深帶來的大黑傘勉強能擠下兩個男生。
喻繁出小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一隻手還遮在眼前,把頭仰得很高。
二樓窗戶燈暗著,沒人。
“看得見路?”陳景深掃了眼他包袱很重的男朋友。
“廢話。”喻繁把腦袋轉回來,低眼看著前面的路,“我又沒瞎。”
陳景深:“要不要買眼藥……”
“閉嘴,陳景深。”擋在臉上的手握成拳頭,又松開,“不然揍到你失憶。”
陳景深把傘往前傾了一點,也把自己的臉遮上了。
“笑也揍你。”旁邊的人又冷冷道。
陳景深道:“我們去哪?”
暑假的圖書館非常搶手,這個時間去肯定沒有座位了,喻繁把陳景深帶去了他常去的那家網吧。就在老小區附近,比酷男孩破爛得多。
兩人早餐和午飯都沒吃,陳景深去隔壁兩家店晃了一圈,舉著兩杯關東煮回機位時,看到他男朋友翹著二郎腿,正眯眼皺眉,滿臉不爽地盯著電腦屏幕。
他放下東西掃了眼屏幕,看到一行大字:江城各所大學錄取分數線。
喻繁雖然還沒有認真考慮過以後要去哪個大學,但他知道以陳景深這樣的成績,肯定會衝江城那幾所頂級院校。
陳景深拿起一串白蘿卜遞到他嘴邊,喻繁盯著電腦屏幕,偏頭咬了一口。
“陳景深。”鼠標劃到最底,喻繁沒什麽表情地說,“不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