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在他心裡的確是有些特別的。
特別的美麗。
也是特別的可惡!
所以也要用特別的手段!
“鬧?”孟庭靜目光凝落在宋玉章面上,語氣怨憤,“誰來鬧的?!”
“你他媽的……”宋玉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額頭眉梢全是淋漓的汗水,嘴裡一絲兩絲的吸氣,剩下想罵的話也憋了回去,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是要叫疼了。
叫疼,那就真像個兔子了!
這一回,宋玉章是吃了大虧了。
形勢的倒轉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令宋玉章幾乎是始料未及。
宋玉章想的很好,覺著孟庭靜再怎麽樣也就是個性子火辣的小白臉,上一回他人都躺下了,孟庭靜不也還是灰溜溜地將他放走了嗎?這足以說明孟庭靜不過是個樣子貨,嘴上叫的凶罷了,若論真本事,這人怎麽比得上他?
再者說著孟庭靜是個雛兒,應當會極容易不支,然而孟庭靜卻是反其道而行之,被宋玉章料理了兩回後,他卻是尤其的精神,簡直有了不倒的趨勢。
痛快,太痛快了!
孟庭靜幾乎像是著了魔一般。
宋玉章那張美麗的面孔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眉眼緊蹙,睫毛顫抖,連嘴唇的紋路都顯現出一種受難般的深抿,孟庭靜卻是覺著這樣的宋玉章美極了。
再沒有花花公子般的遊刃有余,亦沒有平素面對他時的輕佻放肆,宋玉章身上所有的淡然偽裝悉數被他硬生生地給剝離了。
他乾出了這個人的真面目。
孟庭靜再不思不想不辨真假,隻如墜幻夢,神魂顛倒。
對於宋玉章而言,這也是夢,但更像是一場狂亂的噩夢。
論經驗,他自然是很豐富,但是這樣的經驗,他的確是完全沒有。
同孟庭靜“打鬧”,他也不是頭一回,他並不是什麽孱弱的小白臉,流浪人間時也吃過不少苦頭,為了自保,他將自己的身體與大腦都錘煉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他有自信能在無論怎樣的險境中都全身而退。
這份自信有底氣,同時也有盲目的成分,騙人,首先就要騙過自己,大抵像他這樣的人物,總歸還是有一些盲目自信的成分的。
陰溝裡翻船這回事,雖然平素不大樂意去想,實際心裡也是時時刻刻做好了準備。
世上哪有賊光吃肉不挨打的呢?
宋玉章接受挨打,但沒有想過接受這種形式的“打”。
疼就不必說了,最可怕的是疼過之後所產生的異樣感覺,宋玉章幾乎是感到了驚慌,他極力地想要逃脫,想要奪回主動權,然而孟庭靜卻是如楔子一般牢牢地將他釘住了,火花顫動一般的感覺隨著那動作由筋到骨,閃遍全身,使人昏沉地想要墜落……
天亮了,宋玉章的力氣也沒了,他雖然想要竭力地忍住不發出聲響,但到底不是銅牆鐵骨的硬漢,頭昏腦脹之後,該叫的,不該叫的,似乎都叫了一些,不管了,他現在嗓子疼啞,魂魄都像是飄在空中,眼珠子微微轉動,便見自己額頭正墊在一條白皙結實的長胳膊上。
經過一夜,孟庭靜終於是偃旗息鼓,此刻他像隻大貓一般盤旋在宋玉章的身後,呼吸體溫都是溫熱而有存在感,令逐漸清醒過來的宋玉章不由自主地感到戰栗,宋玉章夢遊一般低聲道:“有煙麽?”
“有。”
身後的孟庭靜抽身而下,他隨手撿起昨夜宋玉章身上剝下來的那件長袍披上,赤著腳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了煙和火機。
相比於宋玉章的精神萎靡,孟庭靜可以說是容光煥發神清氣爽,一掃這幾日的憋悶焦躁,拿著煙回到床邊面對著宋玉章坐下,宋玉章一看到他岔開的腿,便面色發青地移開了目光。
孟庭靜心境平和,難得的還乾起了伺候人的活兒,親自給宋玉章點了煙,他看宋玉章手長腳長的癱躺在床上,模樣別有一番動人,於是還耐心地替宋玉章把煙塞到了嘴裡。
宋玉章平素都很享受這晨間靜謐的時刻,可以邊品茗煙草的香氣,邊欣賞美男子們倚靠在他懷裡柔弱愛嬌的姿態。
然而他現在是一眼都不能看孟庭靜。
孟庭靜這神采奕奕的模樣簡直是令他感到了刺心。
宋玉章嘴唇一抖,嗆了口煙,咳嗽了起來,沒咳兩下,嘴裡的煙就被孟庭靜拿走了,孟庭靜給宋玉章拍了兩下心口,“慢點抽。”
他的語氣很柔和,身上是一點兒陰森別扭的氣息都沒有了,也許是瞧宋玉章咳嗽的模樣有趣,他撥弄了下宋玉章濕漉漉的頭髮,還低下頭親了下宋玉章的眉心。
宋玉章被他一親,眼睛即閉上了,渾身都要發抖。
被當兔子使用了一夜,對於宋玉章來說,的確是顛覆過往,很富有衝擊力。
敗了就是敗了,沒什麽可多長籲短歎的,後悔是後悔,可後悔也沒有用。
然而若是因為一夜是兔子,一生是兔子,那宋玉章是斷斷不能接受的。
年幼時,宋玉章有一回睡午覺從床上滾了下去,他年紀小,睡得沉,滾到床底下後竟然沒有醒,就那麽一直沉沉地睡了下去,直到被房裡的動靜給吵醒了。
馬既明下午跑了商,空閑了時間便來找小櫻桃折騰。
宋玉章瑟瑟地躺在床底,內心得到啟蒙的同時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