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當“宋玉章”,要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假的,也只能認他是真的“宋玉章”。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而且是在極限的時間內,他需要助力。
宋明昭是整個宋家的邊緣人物,他是被拋棄被放逐的無用的棋子。
“嗯,”宋玉章輕捏了宋明昭的臉頰,眼睫微垂,低聲道,“四哥,我想要家裡的銀行。”
宋明昭面色微變,咬牙切齒道:“你果然跟二哥說的一樣,所圖不小!”
宋玉章笑了笑,“失望了嗎?”
宋明昭目光中射出一點嚴酷的光芒,他審視了宋玉章,宋玉章微低著頭,額頭白皙而沒有絲毫的瑕疵,眉毛烏黑修長,眼窩微微凹陷,裡頭藏了淡淡的陰影,令他看上去有一些憂鬱的色彩。
宋明昭也撫了撫他的面頰,將額頭貼上宋玉章的,他低聲道:“誰不想呢,爸爸喜歡你,你就有這個資格,你不差他們什麽,去同他們爭吧,爭輸爭贏,都有我陪著你。”
宋玉章將宋明昭擁抱住了。
宋明昭在兩人擁抱的氣息中感覺到一種相依的親密與可憐。
他是不受寵愛的兒子,宋玉章是流落在外的野種。
誰能依靠誰呢,只能這般互相依靠了。
宋明昭與愛憐中生出了一腔孤勇,“小玉,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宋玉章靠在他的肩頭,目光悠閑地望向窗外的夕陽,口中感動道:“謝謝四哥。”
第49章
其實有一點宋玉章一直有些奇怪。
既然宋家銀行整個都捏在宋振橋的手裡,宋家老大老二那麽想要這間銀行,為何不卯足了勁多去討好討好宋振橋呢?人在病弱時的心理防線比尋常總是要低,此時去宋振橋面前演一演孝子賢孫,不比什麽都管用?
這個疑惑,宋明昭替宋玉章解答了。
宋明昭既然想好了要同宋玉章共進退,自然是將所有能對宋玉章有幫助的家中秘辛全告訴了宋玉章。
在宋明昭的口中,宋振橋獨斷專行,疑心深重,這麽些年來對於幾個兒子都是嚴酷有余慈愛不足,對這滿門金玉郎是動輒打罵,家裡有條細鞭子,兒子犯了錯,便會被他抽得像陀螺。
半年前,宋振橋在家中突發急病,進了醫院後就不願再出來了。
“他是怕留在家裡,有人會害他。”
宋明昭那笑容譏誚中帶著苦意,很是有些心酸的意思,宋玉章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四哥,別太難過。”
“我不難過,”宋明昭有些自言自語道,“他瞧不上我,也不只是瞧不上我一個,橫豎他是全瞧不上,把兒子當仇人防,我自己心裡知道自己是怎麽樣的人就行,他們怎麽看我,我都不在乎。”
宋玉章知道這些不過是宋明昭自我排遣的話語,拇指輕輕地摩擦了宋明昭的手背。
宋明昭受他安慰,衝他微微笑了笑,調整了心情,繼續說了下去。
宋振橋多疑到了這個地步,就連兒子也不想見了,他禁止兒子們不經通報便去醫院“探望”,如果誰突然來了,宋振橋反而會因此大發雷霆。
聽及此,宋玉章微微有些吃驚地看向宋明昭。
宋明昭對他笑了笑,笑容中有些寵愛的意思,“你不一樣,爸爸每次看到你都很高興。”
這下連宋玉章都要無言了。
難不成宋振橋真對這小兒子抱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所以說,你要爭,完全有爭的資本,”宋明昭反握住宋玉章的手掌,十指嵌進他的手指縫隙,低聲道,“只要爸爸願意將銀行交給你,那麽就誰也擋不住。”
宋玉章手指緊了緊,將宋明昭的手拉上來,親了親他的手背,“四哥,你要陪著我。”
宋明昭感到一點火花順著手背上被宋玉章吻過的地方而顫動著傳遍全身,他生平從未如此確切地從某個人身上感受到他自己有這般確定的重要性,他堅決道:“我不陪你,誰陪你呢?”
爭取到了宋明昭的支持,對於宋玉章來說也僅僅只是極少的籌碼。
宋明昭是個廢物少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聊勝於無吧。
銀行裡的事務其實學起來也並不難,實際也就是那麽幾道流程,宋玉章覺著這同放貸的錢莊也沒什麽兩樣,無非是收來了錢之後借出去,然後收取利息,利用閑錢與利息去投資換利,此番運作最要緊的便是第一步——吸納資金。
宋玉章問柳傳宗要來了銀行裡的帳簿,細細翻檢之後發覺宋家銀行裡的錢的確是多到了恐怖,這樣一個龐然巨物,換了他是宋振橋,怕不是也死都不願意放手。
非是一般的本事恐怕根本無法打動宋振橋將銀行交出來。
宋玉章合上帳簿,對柳傳宗道:“都收好吧。”
柳傳宗接了帳簿轉身要走,宋玉章又叫住了他,“你等等。”
宋玉章從抽屜裡拿出了個精美的細長條小盒子,“你鋼筆壞了吧。”
柳傳宗沉默片刻後,從宋玉章那接過了筆,木訥道:“謝謝五少。”
宋玉章道:“不必這麽客氣,我既想拉攏你,自然是要費些心思。”
柳傳宗聞言,那木偶一樣的臉上顯現出一絲詫異,似是沒有想到宋玉章會將話挑得那樣明。
宋玉章左手壓在桌上,面上笑盈盈的,“爸爸既然將你這樣的人才派到我身邊,我也不敢不惜才,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我能幫你辦到的,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