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冕在人前都是一副謙虛謹慎的商人模樣,叫沈成鐸心中十分的別扭,他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張常山所說的話。
“傅冕,想要你的命。”
“沈老板。”
沈成鐸猛地回過神,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警惕戒備。
傅冕打開盒子,微笑道:“這周的貨,你驗一驗。”
沈成鐸勉強笑了笑,“你的貨,還用驗嘛。”
“這可說不好,合作的次數再多,也不代表次次都順利,”傅冕笑道,“還是驗驗。”
“那就上去驗吧。”
等到了兩人單獨說話的地方,沈成鐸壓低了聲音,直接道:“你不用來得那麽勤。”
傅冕將雪茄盒放到一邊,一個轉身,袖中抽刀,刀鋒瞬間就已經架在了沈成鐸脖子上。
沈成鐸畢竟也是久經風雨的人,他驚慌一瞬,便鐵青著臉道:“傅冕,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傅冕笑了笑,“你派人來東城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沈成鐸臉色難看道:“我什麽時候派人去東城了?你別血口噴人!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我犯得著嗎?”
“的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犯不著。”
刀鋒稍一推進,沈成鐸立即便感到脖子上傳來刺痛感,他了解傅冕,知道傅冕這人瘋起來殺人不眨眼,他強作鎮定道:“既然這樣,你又何必這麽、這麽……他媽的,你真要殺了我啊!”
刀子已經割進了皮膚,再往下就是喉管,一刀下去,幾秒,一條人命就沒了。
傅冕看著沈成鐸大汗淋漓的模樣,笑道:“張常山是不是說我要殺你?”
沈成鐸人呆愣在那兒,連脖子上的傷都快忘了。
傅冕收了刀,平淡道:“張常山容不下我,就讓你除掉我,你沒辦到,他就想讓我除掉你,沈成鐸,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惜中間還有條江,想把咱們兩個全吞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殺你很容易,犯不著還要借他張常山的手,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家的人守在維也納門口,一直等到人出來,跟著人一路回去,看他敲門進院後,便同人換班回了孟宅。
孟庭靜坐在庭院內的搖椅上聽完了隨從的匯報。
“他在裡頭待了半個鍾頭?”
“是,我看了表,不會錯的。”
孟庭靜眉頭微微皺起。
隨從補充道:“他似乎在維也納裡有兩個相好的。”
孟庭靜的眉頭皺得愈緊,“相好?”
“是的。”
孟庭靜揮了揮手,對傅冕那僅有的一點好印象也煙消雲散。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人出現的時機有些怪異,讓他有些提著心,可好像又沒到那份上,他現在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張常山的身上。
明天,明天找個借口去傅家做一次客,晚上再搭飛機去南城。
他等不了了,懷疑再多,終究也還是得撕開一個口子才能驗證。
孟庭靜站起身,轉身回了房間。
門一推開,傅冕便見到屈起腿坐在床上的宋玉章。
“這麽久?”
傅冕脫了外衣,將外衣扔在一旁,道:“聊的時間長了一些。”
“他看上去如何?”
“你猜得不錯,”傅冕邊向他走近邊道,“張常山果然向他透了底。”
宋玉章道:“那他信了嗎?”
傅冕在床邊坐下,“半信半疑。”
宋玉章微一點頭。
“沈成鐸也是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不可能輕易地去相信誰,更何況這還有關他的性命。”
“就只要他半信半疑就夠了。”
“張常山在南城有人,但撈不著錢,在海洲,他沒有親信,但能弄到錢,為了他弟弟,他只能冒險了。”
“除了沈成鐸之外,海洲還有個廖天東同張常山有聯系,”宋玉章指點道,“廖天東……”宋玉章沉吟片刻後,道:“我不認為他會在關鍵時刻幫張常山。”
傅冕一直安靜聽著,屋內隻一盞昏暗的燈,門開了一條縫,外頭月光爬進,同屋內昏暗的燈光交織,宋玉章的臉上陰影重疊,隨著風吹搖曳。
傅冕眼也不眨地看著他,冷不丁的,宋玉章轉過了臉,眼珠子也跟著一齊轉動著同傅冕目光相對。
宋玉章笑了笑,目光由冷轉柔,“怎麽了?”
傅冕伸出手,手指掐住了宋玉章的下巴,他凝神道:“竹青,你當初算計我的時候,是怎樣分析我的?”
宋玉章微微笑了笑,“又想吵架?”
“不,”傅冕低頭,鼻尖輕碰了宋玉章的鼻尖,“我只是好奇。”
“我說了,你可別動氣。”
“不會。”
“我沒有分析你,”宋玉章含笑道,“你還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是什麽德行嗎?我都沒同你說話,你就恨不得往我懷裡生撲了。”
傅冕果真沒有生氣,他也跟著笑了笑,忽然好奇道:“這世上有沒有誰讓你遇過挫折?”
“你是指情感上?”
“對。”
“沒有,”宋玉章仰面躺下,實話實說,“一個也沒有。”
愛而不得是什麽滋味,宋玉章還真沒有嘗過,可這即使好奇也難辦,對他來說,愛,實在太唾手可得了。
傅冕坐在椅上,背後一陣風一陣月,才剛入秋的天氣,他不知怎麽就感到了一股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