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在他們來回的一問一答間震驚。
這是關心敘哥??
他默默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是疼的,沒產生錯覺。
隔壁房間,龍琛開門出來,昨天送完沈敘後他便回了酒店,閑來無事只在房內看看書。
陸庭朝他看來,問道:“方便告訴我沈敘家在哪兒嗎?”
龍琛面無表情直視他:“如果我說不方便呢?”
陸庭眯眼。
空氣陷入沉默,氛圍悄然凝結。
小胖一點點挪到珠珠身後,琛哥是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在他凝視下總會檢討自身工作是不是還做得不夠到位而產生巨大壓力,而陸庭給人的壓迫感絕不遜色於龍琛,如果龍琛只是針對工作,那麽陸庭便是在方方面面、龜毛、揉不得沙子,掃人一眼冰封三尺。
“珠珠姐,我-好-害-怕——”小胖在珠珠耳邊吐氣,聲音又低又飄。
珠珠被嚇一跳,大白天跟個鬼似的,扭頭捶了他一拳,對面前兩位小心道:“那個....琛哥、庭哥,我和小胖繼續打掃了,你們聊。”
“對對,不妨礙你們,”小胖趕緊關上門。
呼——
他長舒一口氣,接著八卦附體:“你說陸庭怎麽會突然跑過來,剛才我沒感覺錯的話他是在關心敘哥吧?他怎麽會關心敘哥啊?毛骨悚然!”
“有人關心敘哥不好嗎,你能不能別這麽大驚小怪?”
“反正我沒你淡定,上次在攝影棚遇上他們還要互相撐死對方呢。”小胖對他們倆的看法還停留在最表面,“誒,珠珠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珠珠不敢瞎猜,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小酒店的隔音不太好,裡面的對話清晰地傳入外面人的耳中。
陸庭率先打破僵持,放下驕傲道:“我想去看他。”
龍琛默然半晌才說話:“想清楚了?如果連你自己都沒想清楚,我建議你們不要來往,耽誤他也耽誤你自己。”
“考慮得很清楚,”陸庭神色堅決。
就因為沈敘隨口說想要個平安符他就特地跑去廟裡時便已明白自己心意,在沈敘堅決不聯系,他也打算順其自然卻聽到他生病後不顧一切跑來時也足夠肯定了自己。
注定放不了手了。
龍琛一聲微歎,低頭掐了掐眉心。
——
時間倒退回昨天。
沈敘在一條小路邊下了車。
他家在禾城周邊的小鎮上,鎮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十幾年前鄉鎮建設後在北面又開辟了一條新街道,南北兩街融匯貫通,發展一年比一年好,每次回來總能發現點不同。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龍琛降下車窗。
“不用,”他拉下口罩,呼吸了口家鄉的空氣。
仰頭,是路邊栽種的香樟樹延展開的茂密枝丫,即便到十月還翠綠盎然,陽光在星星點點點的枝丫間斑駁錯落,午後風過耳,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他站在離街區較遠的小路交叉口,往裡走上七八百米就是自己家。
龍琛道:“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再來接你。”
“嗯,你自己開車慢點。”
龍琛點了下頭。
沈敘駐足了會兒,等車子啟動他才轉身往裡走。
記得七八歲的時候腳下還沒有這條路,只有大片荒地,後來翻新有了條高聳的泥巴路,他就和村裡幾個小孩兒在這兒玩泥巴,當時被砸了鼻子疼得哇哇哭。再後來泥巴路鋪了石子,不久後澆了水泥,荒地也變成了水田。
播種季節從自家二樓陽台上看滿是一片綠油油。
時間一晃,家家戶戶都不再種地,水田被承包了出去每年收租金就可以,當然也有不肯閑下來的老人,圈點地再種種菜種種瓜果等。
他邊走邊瞧,外面再好,也沒有家鄉親切。
有個頭髮花白的佝僂老人從地裡抬起頭直盯著他瞧,喊道:“是沈敘嗎?”
“奶奶!是我——”他大聲吼回去。
老人是隔壁鄰居,八十多歲,耳朵聾了大半,不大聲說話她聽不見,自家兩個女兒在市區有房有車,可她不肯過去,隻願意待在鄉下,每天精神抖擻喜歡騎三輪車去地裡除草。
“好啊好啊,回家了,”老人朝他點著頭笑。
“嗯,想我爸媽了!”沈敘大聲說。
老人點點自己嘴,又是圈圈又是比劃:“你戴個口罩,否認得。”
“我感冒!”
他幫老人把三輪車從路邊扶正到路上,道:“走,我幫你推。”
“好好,”老人年紀大,說不上來特別好聽的話,只是拍拍沈敘胳膊,又豎起大拇指,眼裡滿是高興。沈敘也高興,眼角彎彎,鄰居奶奶小時經常抱他給他糖吃。
回到家,大門敞開著。
小鎮人家喜歡串門,今天走東家明天走西家,喜歡圍坐在一起說話嘮嗑,可是正廳裡沒人。
“媽?”沈敘喊了聲。
無人回應。
倒是後頭院子裡不時傳來說話聲。
“三條!”
“五筒!”
沈敘往後頭走,院子的葡萄架下幾個大嬸圍在一起和他媽在打麻將,他又喊了聲:“媽!”
於慧回頭,哎呦一聲,丟了手裡的麻將牌站起來,看見兒子回來別提多激動:“我家乖寶回來了!哎呦,你回來怎麽不提前打電話,我否打了否打了,乖寶回來我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