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嘴裡吃的咽下去,這才目光炯炯地盯著鄧暢:“說,到底什麽事?”
說來奇怪,鄧暢臉上居然露出為難的神色。
他遲疑地盯著路西臉,又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捏了捏路西胳膊。
在路西一臉茫然的神色裡,鄧暢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你好像長肉了,這幾天。”
路西:“……”
——
這句話一說出來,路西差點原地康復了,因為他想蹦起來去揍鄧暢。
但很快他萬分悲傷地意識到鄧暢說得對,他飯量沒有變少,甚至被加餐了,運動量卻是0,雖然已經做好了康復期會長胖的準備,但是……
路西攥著鏡子,生無可戀地看著自己已經圓潤了一圈的臉。
雖然在普通人裡還算瘦,但是已經是他十六年來的頂峰,而且長的全是脂肪,沒有一點肌肉。
這樣的日子要是再過一個月,不敢想象會什麽樣。
到時候他就真做不了高難度跳躍,因為他那小細骨頭承不住這個體重。
“沒事。”噩耗傳播者.鄧某人現在又安慰他,“我也是剛看出來,說明你也沒有長多少肉,現在開始控制就好了。”
路西已經開始喪了:“怎麽控制嘛,我就只能少吃,又不能動,但是吃少了營養跟不上恢復速度又得變慢,到時候一個月連地都下不了。”
“你別急,沒事的,是我不好,我說的太突然了。”鄧暢放緩語氣,輕輕拍著路西肩膀。
路西在鄧暢的安慰裡,閉上眼深呼吸了兩次,情緒才緩和下來。
其實他心理素質很好,只是傷腳多少會影響到他心理狀態,而且事關恢復情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
“你說我怎麽辦?”路西問。
“吃過飯後我們可以去散散步。”鄧暢說,“晚點冰場不對外營業了,咱們可以往那邊走走。”
——
路西說過好多次想去冰場,在醫院就說了。
他喜歡滑冰也喜歡看滑冰,雖然自己現在上不了冰,但望梅止渴也是好的。
本來他想去看小孩們上滑冰課,但因為之前說了,受傷情況要保密,他拄著拐杖,被人看見就完蛋,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可我們只能在沒外人的時候去。”路西想到這個又鬱悶了,“現在休賽期,我們去冰場,讓我跟一個空冰場相面嗎。”
“不會的。”鄧暢指了指自己,“動作隨便你點,全國亞軍滑給你看。”
第40章
◎玫瑰色燈影裡,鄧暢是唯一的光。◎
明朗月色裡, 路西和鄧暢走在去冰場的路上。
能聽到拐杖戳地的「奪奪」聲,也能聽到輪椅壓過石板的「軋軋」聲。
鄧暢推著輪椅,路西在他邊上, 拄著拐杖一步步往前蹦。
鄧暢推兩步就站定下來, 回過頭, 無語地看著路西:“你真不上來嗎?”
“不行。”路西很堅定,“我要減肥。”
鄧暢:“……”
他很想勸勸, 因為看路西這麽走路覺得他好累。
但是看著路西小臉圓潤的弧度他又勸不出來,雖然他覺得路西這樣也蠻好,但路西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而且作為運動員,路西現在這樣要上冰確實肯定得減肥。
想做四周跳選手的體脂率必須非常低, 因為他們落地的巨大負荷全部是肌肉承受, 身上所有肉都是肌肉這樣的狀態,才能確保動作完成。
於是鄧暢就把冰包放在輪椅上, 陪著路西慢慢走。
晚風清涼,樹影搖晃, 兩個少年背影肩並肩地步過林蔭道,比平常人走的更慢,歲月在其中都變得輕緩。
——至於不久後首體傳出“滑冰館附近有僵屍會在傍晚出動, 跳在地上有「咚咚咚」的聲音”這種謠言是為什麽, 反正路西和鄧暢是不知道。
——
訓練館裡已經清場,這個時間除非是拿到教練特批的選手,否則誰都別想上冰。
鄧暢當然有教練特批,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去哪兒拿的, 總之他把那張蓋著簽章的紙條遞給助教。
本來都準備摸魚早下班的助教怨念地看著他, 但是在看到他身邊拄著拐的路西之後, 立刻滿臉心疼地坐回了監控室, 還問路西要不要吃巧克力。
正在嚴苛減肥期的路西當然是驚恐地拒絕了。
冰場裡開了兩組燈,助教聽說鄧暢是來滑給路西看,特意選擇了表演滑才會用的玫瑰紫追光,鄧暢坐在場邊綁冰刀,路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鄧暢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了,微皺起眉:“你能把眼睛……”
轉而想到對方是一個月上不了冰的傷員,歎口氣:“算了,你看吧。”
路西於是無辜地繼續看了下去。
“需要我換衣服嗎?”綁好冰刀之後鄧暢問,他把兩套考斯滕都帶來了,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不用。”路西搖了搖頭。
他用拐杖撐了下地,但因為拐杖太高了,坐在椅子上自己身高不夠,勁兒沒用好,第一下沒站起來,鄧暢扶著他肩膀把他拎起來了。
兩個人進成年組後,還是頭一次一個穿冰刀一個不穿冰刀,本來就差5厘米,加上冰刀一下差了15,路西就到鄧暢肩膀。
“怎麽比我高這麽多。”路西念叨著,抬頭看鄧暢。
雖然知道自己的身高對花滑運動員來說正合適,但一下子跟朝夕相處的隊友有了身高差,他看自己都得垂下視線,果然還是相當傷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