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血流都變快了,短暫沉默的幾秒鍾裡, 他耳朵發著燙, 心臟像被根絲線懸吊在半空, 急速地晃個不停,跳個不停。
不明白鄧暢在問什麽。
更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
路西張了張嘴, 聲帶卻仿佛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沒能說出話。
鄧暢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倒沒為難他,突地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 你是覺得我很想跟女孩子跳舞嗎?”
……哦。
原來是說這個。
還以為什麽呢。
路西自我安慰般的念叨了兩句,如同總算回到熟悉地盤的小狗, 又精神地翹起了尾巴。
“倒也不是。”路西說,“就是覺得那個女孩子很漂亮嘛, 要是換成文博肯定樂顛顛地邀請她了。”
賀文博是路西的發小,其實路西不太會把他和鄧暢類比。他甚至現在都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刻意。
這麽一想也很奇怪,為什麽不類比, 明明都是好朋友。
不過路西不打算再去想, 從順口答了一句「我們倆是一起啊」開始,今晚的所有場景都在預料之外。
實話說已經豬腦過載了。
鄧暢「嗯」了一聲,彎了彎嘴角, 喝了口酒然後問路西:“要去跳舞嗎?”
“咱們倆嗎?”路西問。
“嗯。”
路西剛才是下意識覺得跳舞得找個女孩當舞伴, 但鄧暢這樣說了, 他又想到剛剛老瓦也拉了折原跳舞, 好像確實也是可以的。
“行。”路西說, “不過我跳得很爛。”
鄧暢又彎了下嘴角,這個笑看起來比剛才由衷不少:“這我清楚得很。”
路.舞蹈教室殺手.西:“……”
——
舞池裡大家正展現著各種流派的舞蹈姿勢,換言之全員亂跳,有的在跳交誼舞,有的在蹦迪,還有的好像完全把舞池當成了冰場。
路西和鄧暢並肩走下舞池,他有點懵,但這裡和冰場一樣,必須時刻保持移動,否則不但礙事還會被人踩著腳。
閃轉騰挪躲了幾組人之後,路西知道這個舞不跳是不行了,剛好鄧暢伸手過來,他就順手抓住了鄧暢的手。
鄧暢一帶,路西就知道他要跳什麽了,是他們國家隊那對冰舞組合的自由舞動作。
這套自由舞動作因為薑涵覺得自己編的賊好,天天在他們面前顯擺,所以路西印象還挺深刻。
有很多旋進旋出的動作,鄧暢拽著他手腕舉起胳膊,他就在那轉進來,轉出去,轉出去,轉進來,跟個小陀螺似的很有樂趣。
等到發現鄧暢在盯著他看,路西的動作瞬間定住。
拿鄧暢當旋轉門玩被發現了。
他立刻滿臉乖慫地小碎步倒到鄧暢身邊,一副「剛才轉圈的不是我」的乖巧表情。
鄧暢:“……”
——
跳著跳著,瓦裡琴科一路轉著圈來到了他們倆面前,手裡還端著一杯酒,老瓦臉喝得都有點紅了,以滑行的優美姿勢腿一抬胳膊一遞:“Cheers!”
愣了愣又滿臉遺憾地說:“哦,你們沒有酒。”
路西:“……”
鄧暢:“……”
本以為老瓦就是來講段醉話,結果老瓦反倒在這停下來了,一本正經地看著兩小隻:“路西——”
路西飛快地閃過一對跳過來的舞者,看了看舞池中隨時可能踩過來的腳,清了清嗓子:“我們移動著說吧。”
“有道理,很有道理。”老瓦深以為然,迅速開始移動小碎步。
路西和鄧暢立刻也開始跟著移動小碎步。
三個人仿佛三隻繞場一周的螃蟹,邊移動老瓦邊說,“我要退役了,路,我很高興是你接過我的金牌。”
他用「接過」這種說法,雖然不是公開說,但意思很明顯,老瓦覺得路西是他的接班人。
路西受寵若驚,邊移著小碎步邊說:“什什什麽?”
“我非常喜歡你的風格。”瓦裡琴科踩著小碎步說。
路西趕緊說謝謝,其實心裡想的是,我什麽風格?我還有「風格」?
“我也很喜歡你,鄧。”瓦裡琴科又對鄧暢說,“你的跳躍非常強,路是tough,你是talented.”
路西愣了半天,他想,「tough」?
什麽東西?
英語書上好像說的是強硬?
再考慮到是說風格。
“老瓦是說我動作僵硬嗎?”路西有點委屈,“剛誇完我就說我,我不跟他好了。”
鄧暢正客氣地跟老瓦道謝,被他一句話問的差點噎死在那,勉勉強強把謝謝說完才歎了口氣:“他是誇你有韌勁。”
路西:“……”
——
鄧暢跟老瓦又小碎步寒暄了幾分鍾後回到吧台,找出正蹲在吧台底下試圖假裝自己是一朵小香菇的路西。
“沒事。”他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別人又聽不懂。”
“你聽得懂已經很丟人了好麽!雙重丟人!”路西悲憤道,“社死的丟人還有學渣的丟人!”
鄧暢偏過頭去笑了一會兒,又伸手,“再去跳會兒舞吧。”
路西猶豫了下,從吧台底下鑽出來,把手搭在了鄧暢手裡。
“剛才老瓦說,希望未來看到更強的你。”在舞池裡轉悠時鄧暢說。他們跳舞的節奏不快,自然有很多可以閑聊的空隙,“老瓦很欣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