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安慰我吧。”路西笑了笑。
“還沒出分,怎麽就是安慰了。”鄧暢說。
傑爾斯在旁邊什麽都聽不懂,但為了表明立場他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
老瓦走上等分席,路西所有的緊張情緒在一瞬間全部被調動起來了,他一把捏緊了鄧暢的手,隨後又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趕緊松開,看到鄧暢的手被自己捏出一道紅印,“誒對不起!我一不小心就……”
“沒事,你……”
“選手德克涅夫.瓦裡琴科,代表俄羅斯隊出戰,技術分107.10,節目內容分98.00,自由滑得分205.10,總成績315.02,當前排名,第2位。”
突如其來的報分,打斷了兩人剛剛開頭的對話。
時間好像都在這一刻停頓了。
——
路西保持著一隻手捏著鄧暢手的動作,整個人僵住。
他緩緩地抬起頭,望著鄧暢,滿眼都是茫然和震驚,就連冷靜慣了的鄧暢眼裡也滿是震驚和狂喜。
畫面裡兩個人都定住了,唯獨傑爾斯是活的,他難以置信地說了句「What」,覺得該過去祝賀路西又邁不出這一步,而且現在就算去祝賀他知道路西肯定也不會搭理他。
就在陳岐崔笑他們大叫著衝過來,瓦裡琴科也笑容滿面地掀開等分區的簾子那一瞬間,路西總算活了。
那些分數終於真切地落在他耳朵裡,刷新後的計分板上位次「1」後面的「XiLu」映著眼睛。他贏了,掌心好像還殘余著剛剛握著他那隻手給他的力量。
路西一瞬間從座位上彈起來,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無視了教練也無視了老瓦,撲上去,緊緊抱住了鄧暢。
第86章
◎傑爾斯成了全場唯一受傷的人。◎
所有感覺在這一瞬遠去又複歸。
觀眾的鼓掌聲, 伴隨著大屏幕名次變化而興起的播報音,4Lz平穩落地那一瞬間的激動,冰場裡永不停歇的風機聲……甚至於十三年前第一次踏上冰場時, 全都模糊的記憶裡僅有的緊張和興奮。
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鍾時間裡, 全部在路西的記憶裡走了一圈。
他在這一瞬間除了“我拿金牌了!!”之外, 腦海裡佔地面積最大的想法居然是“還好鄧哥在。”
也許是因為金牌還沒戴到脖子上,也沒面對著觀眾席, 勝利的喜悅遠遠沒有回憶以及鄧暢,這兩種莫名都很有催淚效果的元素,在這一瞬間帶給他的感覺真實。
少年人的自尊心在某種程度上優先級高於最大理智,所以即便在這種時候, 路西還能記著要把臉埋在鄧暢肩膀上。
他甚至來得及思考了下鄧暢看起來好瘦為什麽感覺肌肉那麽結實啊, 然後閉著眼睛狠狠地又拿鼻尖懟了一下鄧暢肩頭。
哭可以,但是在鏡頭前流眼淚就太不帥氣了。
路西和鄧暢用的是同款洗衣液, 所以訓練服上帶著淡淡薰衣草香的氣味很熟悉。
其實國家隊用的都是同款,因為是統一發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路西就隻管他和鄧暢這一檔事。
眼前的環境顯然不會給路西沉溺於自己小世界的時間,很快,英語、俄語、中文, 交雜在一起, 教練們進來了,其他選手也進來,跟著拍攝鏡頭也進來。
最初的情緒爆發過後路西就緩過來, 鄧暢拍了拍他的背說「要接受采訪呢」, 路西就跟聽了號令似的, 抿了抿眼裡的淚, 從鄧暢懷裡直起身。
然後迎上了一大堆鏡頭, 從沒見過的滿臉激動的陳岐,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傑爾斯,以及笑容真的很燦爛的老瓦。
——
路西看向老瓦時,有點緊張。
畢竟這裡是莫斯科,即使在最緊張的時候他也能聽見現場觀眾人浪似的喊著「瓦裡琴科,瓦裡琴科」。
在對手的主場拿下冠軍,這是件很酷的事,前提是那對手不是他的好朋友。
路西現在有點心虛。
不過老瓦衝他走過來,笑得特別燦爛,路西下意識跟個站在教導主任面前的學生似的站直了,甚至兩隻手都交叉著垂在了大腿前。
他猶豫著不知道第一句話要怎麽說,不過老瓦也沒有為難他讓他說,他徑直衝到路西面前,笑容燦爛得仿佛是自己拿了冠軍,然後仗著他那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的熱情死人不償命,半蹲下來伸出雙手,路西以為他要跟自己擁抱一下,沒想到老瓦兩隻手捧起路西的臉,像逗小朋友似的,跟路西頂了一下額頭。
路西一下變成了慣常的呆滯表情:0.0;
老瓦又正常地擁抱了路西,衝他豎起拇指:“Congratulations(祝賀你)!”
大屏幕的實時鏡頭正給到後場這邊,現在老瓦的反應給觀眾注入了很大熱情,掌聲和呼哨聲連成熱烈的一片,聲音裡路西回過來祝賀了老瓦,又跟傑爾斯互相客氣兩句。
然後想起鄧暢——或者說一直就沒忘過,回過頭。
鄧暢坐在他那個第三名的位置上,雖然這位置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但老瓦過來時比賽已經結束了,就不需要再換座位,正在喝水。
——
等分區的空間本來就不大,這麽多人湊過來已經擠了,即使是這樣還是能感覺鄧暢那兒的空間好像是孤獨的一小塊。
前三名等分區,沒有第四名的位置,鏡頭都簇擁著往瓦裡琴科和路西這邊來,座位又是整個區域最靠內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