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如栩看到他這副罕見的模樣,瞬間就心軟了。
他本來也沒什麽太深的怒意,更多的是因言瑒對他不信任,而選擇折騰折磨自己的惱火。
“氣,你打算哄哄我麽?”褚如栩眉宇間的戾氣消散了些許,表情也柔軟了不少,像是舍不得對言瑒太凶。
怕他更難受,怕他又縮回去,也怕他慌了神後徹底逃走。
但言瑒顯然比他想象得要更執拗。
“哄吧……”言瑒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桌上那些東西,聲音有點顫抖地繼續說道,“你先看,看完如果還想喜歡我的話……”
“我再好好哄你。”
褚如栩眉頭一皺,不滿意道:“不喜歡就不哄了?”
在無太多意義的瑣碎對話間,言瑒的情緒稍微沒那麽失控了,他也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平時那股子強勢勁兒終於回來了點:“不喜歡了還哄什麽?不把你打一頓丟出去,都算對你感情深厚了。”
褚如栩沒實在能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他一手扯著自己的椅子,一手把言瑒轉到面對餐桌的方向,兩人腿貼著腿並肩坐著,親昵又滑稽。
“對啊,言總怎麽可以哄我呢。”褚如栩親了親言瑒的臉,摟住了他的肩膀,“你就該直接說「不哄,受不了就滾出去」,然後我就立馬可憐巴巴地抱住你的腿,哭得梨花帶雨,求你再給我一次重新答題的機會。”
“懂了麽?”他額頭貼著言瑒的頸側,用頭頂的發絲故意蹭著對方。
也不知道是癢的,還是被褚如栩逗的,言瑒原本又直又平的唇角,終於向上揚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
褚如栩看到後,立馬笑嘻嘻地又親了一口他的唇角:“高興了?”
確實不怎麽難過了的言瑒過河拆橋,白了他一眼,又用手肘頂了頂他的側腰,拿晚上段老爺子自嘲的話揶揄道:“你也賤骨頭?”
褚如栩「嘿嘿」一笑,指尖在對方有點發燙的耳垂上揉了揉:“你罵人好聽。”
他灼熱的呼吸輕飄飄地劃過言瑒的脖頸,下一句就從不正經轉成了更不正經的樣子:“聽得我總想把你往床上帶。”
還沒等言瑒回應,他便謙虛地自我糾正道:“沙發也行,車裡也行,陽台廚房落地窗前,哪都行,我脾氣特別好,什麽都不挑。”
言瑒心裡那點陰翳,如果說剛剛褪了一半,那現在是徹底散了九成。
哪來的無賴,三句話不帶葷就渾身難受似的。
重點大學的大學生都這樣,那未來社會可怎麽得了啊。
“言瑒,你別總把我當不懂事的小孩看。”褚如栩聲音有些沉,語氣認真,態度嚴肅,一邊輕撫著言瑒的脊柱線安慰,一邊坦蕩地表述著自己的想法,“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我之前說,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情,就一點都不用讓我知道,這不是哄你,我就是這麽想的。”
褚如栩將言瑒往自己懷裡又摟了摟:“別覺得有虧欠,別覺得對我不公平,感情就是不公平的。”
“我只要你,不要公平。”
言瑒的喉口有些發酸,鼻尖也酸,眼睛也酸,反正哪都不舒服,心臟轟鳴般的擂著。
他沒把自己剖給別人看過,所以他也無法判斷褚如栩這樣算不算是正常反應。
但一個結論卻清晰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確定褚如栩是真的好,也確定褚如栩是真的喜歡自己。
這個念頭沒有比此刻更確定的時候了。
對方看起來實在赤誠,仿佛世界上沒有比他更真心的人了似的,
甚至如果褚如栩是演戲、是在騙他,那言瑒也能心甘情願地接受。
因為這樣就不是他蠢,他太容易被誘惑。
而是褚如栩段位太高。
怎麽能拒絕他呢?
任誰都會被他動搖的。
言瑒允許自己放縱墜進去,或者說,他想要與褚如栩一起墜進去。
“我喜歡的是你,表面上的你,實際裡的你,過去、現在、未來的你。”褚如栩緩慢而鄭重地講著膩人的情話,像唱歌一樣,像念詩一樣,反正不像是在為逃離言瑒做鋪墊,“耀眼光鮮的你,脆弱破碎的你。”
“沉浸在欲望裡的你,清醒展示著人格魅力的你。”
“主要的部分是你,而不是什麽樣的你。”褚如栩在言瑒的唇瓣上輕輕一碰,像個偷吻心上人成功了的小孩子似的,彎著眼睛,炫耀似的笑著“我都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我會渴望了解你更多,會期待你能完全信任我、依賴我,但這不是我決定是否要喜歡你的影響因素。”褚如栩頓了頓,像是在思考該如何措辭,沉默幾秒後,他繼續說道,“任何會讓你傷心的事情,我都不想去碰。”
說完,他看了看桌上那些赤裸又殘忍的文件,眉頭微微蹙著,伸手將那張照片翻轉了過去:“如果回憶這些你會痛苦,那就不要做。”
“我們是來覆蓋它們的,不是喚醒、加深、鞏固。” 褚如栩憐惜地捏了捏言瑒的後脖頸,歎了口氣,“早知道你是想嚇退我才帶我回來的,我就該拒絕你,開了兩天車累死了。”
“你說你混不混蛋,嗯?”褚如栩惡狠狠地咬了言瑒肩膀一下,松開後又怕他疼似的揉了揉,語氣無奈地說道,“我怎麽會因為這些就不想喜歡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