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遺產壓力太大,權沒到手,人瘋了?
他面上不怎麽走心地追問了半句:“你出國了?”
柏鷺有些沉悶的呼吸聲傳到了言瑒耳邊,字裡行間都流露出些許倦意:“嗯,剛回來,前兩天親自送老爺子去新的療養中心。”
“希望他能再多活幾天,我這邊準備得還不夠完美,他死太快的話,我會很困擾。”
柏鷺的語氣輕飄飄的,態度甚至像在跟言瑒講笑話,仿佛並不是討論他父親的生死,而是在討論一個勢在必得的有趣項目。
言瑒皺了皺眉。
他最討厭對方這一點,冷血得令人不舒服的同時,也會潛移默化地讓他在毫無察覺間,開始懷疑自己在對方那裡的價值是否足夠。
但以往柏鷺是會把這些心思藏起來的,他對於人設維護仔細到,言瑒這麽多年也只能從微妙的細節中,才能隱約感受出些許不對來。
說起來,這還是柏鷺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和他聊到柏家的事。
言瑒沉默片刻,不動聲色地再次將兩人的關系拉遠:“你沒必要和我說這些,我並不關心。”
“也是,你對我的事情從來都不在乎。”柏鷺漫不經心地戲謔道。
言瑒心想,咱倆五十步笑百步,分明是差不多的人,差不多對待感情的模式,就別搞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吧。
“沒關系。”柏鷺總結道,他意味不明地說,“就快結束了。”
“莫名其妙。”言瑒沒心情和狀態明顯不對的柏鷺繼續浪費時間,說完就要講通話掛斷。
可柏鷺的下一句話卻打斷了他。
“你沒忘記吧,今晚的音樂劇。”柏鷺問道。
言瑒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還躺在書房抽屜裡的兩張票,他拒絕道:“我不想看,你叫康助理去我家裡取走吧。”
“那怎麽行。”柏鷺早有預料似的笑了笑,“這次你老家的事情,我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六年,我陪你看了五十一場劇,現在你連陪我一場都不肯麽?”柏鷺的聲音壓得很低,完全沒有言瑒印象中的沉穩收斂,倒像是小孩耍賴似的。
“小瑒,你怎麽對誰都好,隻對我小氣?”
沉默片刻後,言瑒淡淡地回答道:“四十八場。”
“一次你因為不能跟我詳細解釋的私人原因,提前離場了,兩次你中途睡著了。然後我就沒再訂過票。”他平靜地說著他們這段感情裡,唯一可以和浪漫沾上邊的習慣,是怎麽消逝的。
“柏鷺。”言瑒問道,“托關系讓那片區域的開發項目全都終止了的人,是你麽?”
柏鷺停頓了幾秒,再開口時,卻並沒有否認,反而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希望是我麽?”
言瑒話裡依然沒什麽情緒:“如果是你,我表示感謝,如果不是更好。”
“真傷心呀。”柏鷺說道,字裡行間卻沒有半點傷心的樣子,“晚上去吧,我一定早早就在門口等你。”
他輕歎了口氣,用緩慢的語調,試圖通過牽動共同回憶的方式,惹得言瑒心軟:“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看的劇目,還是同一個劇團的,他們已經六年沒來國內巡演過了。”
“再說了,小瑒,你不覺得給我們的感情一個這樣的收尾,會更圓滿麽?” 柏鷺帶著笑意,話裡有話似的,像是在暗示著什麽,“我知道你的,你最不喜歡戛然而止,突然中斷的東西了。”
“你喜歡事情有始有終。”
言瑒聽著柏鷺的話,不自覺地抿了抿唇,自然垂落在身側的那隻手,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攥成了拳。
可柏鷺大概是真的醉得離譜,竟越說越起勁,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好了,現在聊聊私生活怎麽樣?”
“言總最近有接觸新的人麽?聽康雪晴說,似乎有個小男孩在追求你?”柏鷺的聲音沉了沉,雲淡風輕的態度裡藏了幾絲不明顯的銳利,“你不會喜歡那種輕浮的毛頭小子的,對吧?”
言瑒眉頭輕蹙:“你很在意?”
柏鷺卻笑了:“當然。”
“我說過,我舍不得你,身邊也只會有你一個人,如果你——”
可還沒等柏鷺把後半句自信過了頭的話說完,言瑒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行了柏鷺。”
“大家心知肚明,你要的不是愛人。”他語氣嘲諷,總結道,“是個契合你所有標準的戲搭子。”
更不好聽的話,言瑒還有,但他突然覺得,跟柏鷺爭執這些過去了的事情,實在太無趣。
不僅不體面,還很浪費時間。
“做不來的事情就別做了,你自己別扭,我也覺得沒意思。”他輕笑一聲,“掛了。”
“等等。”柏鷺出聲道。
他似乎沒什麽想為自己辯解的,但也並不覺得有多尷尬,說話的方式和之前沒什麽兩樣,只是好像沒那麽高興了:“小瑒。”
“晚上見。”柏鷺不容拒絕地說道。
之前離開的工作人員去而複返,委婉地提醒言瑒真的該登機了。
言瑒衝她微笑著點點頭,又看著窗外沉默了幾秒,最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給了電話那頭的人一個答覆:
“嗯,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知道明晚有什麽的寶貝,都能原諒我、不會說我這是在發玻璃渣的,對不對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