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片驟然在口腔中炸開,苦澀在狹小裡飛速蔓延,覃清野卻完全顧不上在意:“他人呢?”
丁知朝緩緩吐出一口氣,遞過去一杯水:“被司夜帶回洛家了。”
覃清野半撐著起身,端過水杯,焦心的等待丁知朝繼續說:“然後呢?”
“什麽然後?”丁知朝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應該先和我解釋一下,你明明知道他要進入易感期,為什麽還跟他走那麽近?是生怕他不知道你就是那個Omega?”
覃清野把水杯裡的水一飲而盡,苦味卻已然衝不散了:“我不是吃藥了嗎……”
“幸虧你早上吃了藥還換過隔離貼,洛家那小子也出了毛病,不然非得出大亂子不可。”
一番話聽下來,覃清野卻隻抓住了洛溪衍出毛病這句話,忙又問道:“什麽毛病?”
丁知朝嘖了一口:“易感期啊,你之前不是也知道嗎?他的高等級信息素一直穩定不下來,肯定沒的好。具體我也不知道,我搞你一個病患已經夠頭疼了,哪有時間關心別人?”
覃清野一怔,昏迷前洛溪衍的狀態鑽進他腦海裡,再加上丁知朝的描述,一種他不妙的感覺蔓上心頭。
他撐著坐到床邊,將玻璃杯放在桌面上:“我的信息素能幫他對吧?你幫我抽點,給他送過去。”
他還沒說完,丁知朝就扣住了他的小臂:“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你是取他信息素治病的,不是上趕著給他送信息素,糟踐自己身體的。”
覃清野不解:“哪有他幫了我,我卻要袖手旁觀讓他受苦的道理?”
“覃清野,”丁知朝手上力氣又重了些,“你以為抽信息素是抽血嗎?”
覃清野繼續發問:“上次不也抽過嗎?”
“……”丁知朝無語的松開手,“易感期的Alpha對Omega信息素的需求量,大概是能把你抽到休克的程度。臨時標記是兩種信息素的交換,蚊子咬了人都知道把口水注入,你想讓信息素隻抽不進,沒有的道理。”
“所以你要怎麽幫他?讓他再臨時標記一次?那你的身份還能保得住嗎?覃家那邊你怎麽應對?以後不過了?”
覃清野驀地安靜下來,手上緊繃的線條也松了下來。
身側,丁知朝的掌心靠近他的後背,安慰似的輕撫了幾下。
沉默了半晌,覃清野緩緩躺下,自行把身上的薄毯整齊蓋上:“你說得對,我……還得迎接以後的生活,我,我不能……”
他的聲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語。
就這樣念叨了一陣,丁知朝心疼的替覃清野掖過被角:“清野,睡一會吧,你很累了。”
那話落在覃清野耳中時,令他閉上雙眼。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也落下一聲歎息。
·
洛家,診室裡亂成一鍋粥。
時間仿佛倒溯到洛溪衍一月前剛分化的時候,但現在顯然比那時更加失控。
按照之前司夜的推斷,洛溪衍在用了隔離貼後至少能向後壓兩天。可實際卻超乎他的預料,也讓他沒完善好的治療計劃被迫上線。
能用的藥司夜這會都已經用了,洛溪衍卻沒有絲毫改善。
洛溪衍是醒著的,卻也是不清醒的。
他看不清,聞不到,甚至聽不到,感知痛覺的神經卻沒有一絲倦怠,完全是在活受罪。
司夜急迫著,卻是束手無策。
這時,忽然有人靠近司夜,請示道:“表少爺,後門口來了個人,說要找您。”
“後門?”司夜鋒利的眉尾一動,“什麽人?”
那人搖搖頭:“他不肯說,全副武裝。隻說是來送藥,要我趕快喊您出去。”
司夜倒吸一口氣,怒氣剛起,又倏而消失:“帶我去。”
皮鞋聲穿過後院,司夜停在門口,看見了那個用圍巾把整張臉都圍起來的少年。
“司醫生。”
司夜將眼鏡拉下,掛在脖頸間的眼鏡鏈抵抗著下墜的重力,輕晃了幾下。
他心口一松,對著那人輕笑一聲:“來的很快。”
跟著司夜進入內堂一層的房間,覃清野才把圍巾整個解開。
此刻,他的脖頸面頰都悶起一層細密的汗珠,讓他看上去有些疲憊。
覃清野指尖收緊,寸寸捋過圍巾:“他還好嗎?”
面對司夜的搖頭,覃清野又道:“我能幫他對嗎?”
司夜單手插過褲兜,語氣聽起來並不輕松:“任何方式?”
覃清野卻毫不猶豫的將疑問轉成肯定:“任何方式。”
作者有話說:
看在作者這麽勤奮的份上,真的不考慮收藏一下我嗎?
第55章 “是你不配合的”
窗外樹影搖曳,印在丁知朝的辦公桌前。他就這樣望著桌上搖擺的影子發呆。
少年人的想法總是不計後果的不顧一切,但他必須替覃清野兜底。
只是想起覃清野那種失神的落寞,他又不由得開始懷疑,這種成年人的自私是否是正確的。
經歷了那麽多,覃清野難得沒長歪,既不怨天尤人,也沒自暴自棄。
雖然覃清野周圍就他這麽一個稱得上長輩的人,可他卻似乎沒能在覃清野的是非觀上幫過他什麽。
但剛剛,他卻硬是把明哲保身這四個字強加給了他。而事實上,這四個字卻難的他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