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母倒吸一口氣,將優盤重新插回電腦上。她把聲音調至最小,檢驗著音頻裡是否真的錄到了關鍵內容。
7分33秒的時長,洛溪衍煎熬了7分33秒。
他從沒這麽感謝過他這十幾年的無情緒訓練,能讓他撐到取出股權轉讓協議的時刻。
女人的眼角已經通紅:“你這樣逼我,他知道嗎?”
“他不知道。因為就算你不拿他當人,他也念著往日舊情。”
她顫著手抬起筆,最終還是簽下了姓名。
洛溪衍繼續說:“可惜,你永遠失去那麽好的他了。
女人搖咬了咬牙:“所有的證據……”
“會在您離開的同時全部被銷毀,您的時間不多了。”洛溪衍將合同上的筆甩下紙面,“祝您,長命百歲,孤獨終老。”
這世上,大概最漫長的折磨就是孤獨。
曾經的她無情的把一個孩子扔進無盡的孤獨和無助,而她的余生,將會重蹈覆轍。
一生到頭,在無親無識的異國他鄉,孤苦至死。
她拾起那支筆,竟茫然的想起多年前覃清野拿著第一名的成績單來找她簽字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笑意盛燦。
筆支不穩的跌落,擊碎茶杯水面上最後的記憶畫面。
洛溪衍拿著合同,離開了覃家。
他從兜裡掏出戒指盒,目視著盒間銀灰色的金屬光芒,緊扣在手心。
作者有話說:
大概下周(預計)就會結尾啦~
第123章 “你永遠有我。”
覃清野從沒想過,再見父親,是在一場公眾的喧嘩中。
透過穿行的匆忙人群,覃清野能看得清他粉質遮掩下的蒼白。
第一次從丁知朝口中得知父親病重的消息時,覃清野有衝動想回去看看,可他卻發現,原來他的擔心如此名不正言不順。
覃清野緩緩走過,坐在了他身邊。兩張椅子明明並著排,卻仿佛隔著整道鴻溝。
忽然,一隻顫巍的手搭上覃清野的手背:“小野,委屈你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會回歸正軌的。”
覃清野看了眼兩人交疊的手,瞥上他眼角皺深的紋路,重複道:“正軌嗎……”
等那隻手撤開,他開始聽秘書講解的詳細流程,卻始終心不在焉。
當天,覃氏宣布重立覃清野為繼承人,且不再更換,股權變更事宜會在其高二課業結束時正式進行。
全程,講稿都是由人代為發言。覃父隻說了一句話,就結束了那個短暫而冗長的記者會。
台下,聒噪的聲音還在繼續。
“覃清野現在是否已經擺脫監視?非法監控覃清野的是誰?覃家會持續追責嗎?”
“請問覃氏長子和洛氏繼承人洛溪衍的關系到底是什麽?兩方會有深度合作嗎?”
覃清野沒有給那些人多余的眼神,退出了會場。
路上,覃清野叫停了將他送回學校的車。現在的他,實在沒有心情去學校,他隻想回家。
屋內,窗簾全部拉上,隔絕了窗外的烏雲。
在丁知朝留下的藥箱裡,找到了那種他以前常吃的助眠品。
睡前,他給洛溪衍發了條消息。
放空良久,覃清野終於在藥力的作用下昏沉睡去。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醒的那麽早。
陰雲積壓成疾,孕下一場反常的狂風驟雨,衝刷著舊日的記憶。
距離洛溪衍下課還有一小時,每一分鍾都艱難起來。
他拉開冰箱,揪出了幾瓶酒。
·
洛溪衍知道今天覃清野不會回學校,辦完事就連忙回了家。
一進屋,他就聞到了一陣酒氣。
脫下半身都打透的外套,搭在門口,洛溪衍就看見了躺在地板上的覃清野。
他小跑過去,將人撈扶上沙發。
他輕掀起覃清野的上衣,發現他肋下的傷口正在滲血。怕自己身上不衛生,洛溪衍著急的換好乾淨衣物,就拎來了藥箱。
他揭開紗布,小心拉開。
傷口的粘黏引起覃清野的不適,洛溪衍捉住他要抓傷口的手,放在一旁。
但迷糊的覃清野還是覺得難受,如此往複了近十次,洛溪衍才把藥換好。
他支起醫療箱裡的鏡子,準備處理一下自己剛被雨水打濕的傷口。
就在他塗到一半時,覃清野突然從沙發上騰起,發絲雜亂的望著他:“你受傷了?”
“啊,”覃清野怪叫了一聲,雙手捧住洛溪衍的臉,“這麽好看的臉怎麽能傷了呢?”
說著,他開始試圖奪洛溪衍手裡的棉簽。
洛溪衍明明沒動,可覃清野卻無論如何都抓不對地方。
他低歎了口氣,把覃清野的手穩在棉簽上,又就任由對方在他臉上瞎塗一通。
半晌,洛溪衍才輕道:“她,走了。”
醉醺醺的覃清野像是聽懂了,手中的棉簽一松,整個人向後一栽。
洛溪衍擔憂的附身過去,覃清野就勢抱住了他的脖頸。
一陣溫熱順著洛溪衍的腺體輕滑而過,同時將那些濃重的悲傷注入他體內。
洛溪衍搭著覃清野的背脊,靜默陪伴著。
不久,箍在他脖頸間的力氣越發小下去。洛溪衍接住覃清野的手肘,輕放在沙發上。
他把臥室門小心打開,掀好被子,才把覃清野抱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