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要走,但一直垂著頭的霍丞風卻拉住了他的衣角,“小辭,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可我喜歡過的,只有你偽裝的那層皮。”宋西辭把自己的衣角抽回來,頭也不回的往休息室走,“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霍丞風還想要挽留,但卻沒有了挽留的力氣,他找了宋西辭這麽久,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他背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到了地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情緒是不是悲傷,他想笑笑自己當初的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笑率先喜歡上宋西辭的自己,要是早知道結局是現在這樣一敗塗地,他就不該喜歡。
喜歡這種感情太奢侈,心思陰暗的人根本高攀不起。
他一直抵著頭,聽見宋西辭推開了門,聽見門裡宋西辭帶笑的聲音,明明他們之間鬧得這麽難看,但他甚至連一點難過都沒有。
宋西辭推開門的時候正好看見白簫鳴一個跟頭翻過椅子,宋西辭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因為動作太大,還有一些喘息,但他屏住了氣,憋得臉頰鼓鼓的,欲蓋彌彰。
“還是呼吸幾口吧。”宋西辭靠在他身後的椅背上,有些好笑的道:“萬一明天出新聞,一代巨星白簫鳴,死於不肯呼吸。”
怪不得大哥總是喜歡逗二哥,很多時候,白簫鳴的腦回路真的很清奇。
他呼的一下大口喘息,邊呼氣、吸氣,邊指著白簫麟,“是他,是他叫我偷聽的,我本來沒這個打算的。”
宋西辭知道白簫鳴說的是真話,而且從白簫麟直接叫白簫鳴揍人來看,白簫麟大概什麽都知道了,只不過宋西辭不說,他就當自己完全不知道。
白簫鳴這狀告的一點兒都不得勁兒,哼唧了一會兒想讓宋西辭指責指責白簫麟,但宋西辭好像完全沒有這個打算,於是他頓悟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咱兩聽不聽啊?”
他要是在乎,根本就不會讓霍丞風跟他在走廊裡談話,這些事情沒什麽好瞞著家裡人的,他自己都已經完全放下了,宋西辭好笑的看著白簫鳴,“你別慌張了,媽媽之前說在休息室準備了遊戲,要不然一起打遊戲?”
他翻找了一下休息室的電視櫃,從裡面拿出了可以外接到電視上的手柄遊戲,但白簫鳴卻好像提不起興趣,他一臉猶猶豫豫的表情,好像想和自家大哥商量一下,但白簫麟無論什麽情況都是一個表情,他也不知道白簫麟是不是想問。
宋西辭歎了口氣,“二哥,你想問什麽就問。”
“你不難受嗎?”白簫鳴小心翼翼的說:“你要是覺得不高興,千萬不要別在心裡,大不了咱們三兄弟再出去揍他一頓。”
“二哥,我沒事。”他麻利的把遊戲機接上,但卻並不想玩兒了。
現在的霍丞風之於他,就像是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許下的要做科學家的虛無夢想,長大了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自然而然的就放棄了。
休息室的門沒有關緊,裡面的人為了照顧宋西辭的聽力,又特意說的很大聲,宋延庭在走廊裡陪著霍丞風聽完了那句沒事,隨後低頭問他,“要現在回家嗎?”
霍丞風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向宋延庭,即使是側臉,也能看出他的眉頭是皺著的,霍丞風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宋延庭早就知道了,所以今天強行帶自己過來,卻勸童笑珊留下。
他帶自己來也不是因為自己在找宋西辭,而是想讓他放棄,想讓他看看昔日在自己手下一敗塗地的宋西辭重新走上自己摸不到的高地。
說到底,宋延庭還是討厭他。
他冷笑了一聲,牙齒咬著嘴角,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不至於在宋延庭面前丟人的崩潰,宋家、以至於這個世界,除了宋西辭,可能從未有過人愛他。
可他愛的,也不過是一個溫柔的假象,是自己虛偽的外皮。
……
白家的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白老爺子一直在三樓沒有出來,結束之後白正初帶著柏蘭和他們三兄弟一起去三樓看老爺子,老爺子把桌面的墨寶收了起來,開著一盞台燈,戴著老花鏡再翻看一本相冊。
看見他們上來了,老爺子招手把宋西辭叫過去,指著照片上以為神情溫和的老太太道:“這就是你奶奶,已經走了四年多了,臨走的時候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你……”
“你會被抱走,都是我和你奶奶做的孽啊。”老爺子眼眶發紅,語氣哽咽的道:“我們年輕的時候太薄涼、太貪婪了,那個時候公司正是發展的好時候,我們對競爭對手從不手軟,把人逼急了,他找不到別的空子可以鑽,就對還在醫院的你出了手。”
“那人當年隨意的找了個小混混,結果小混混又找其他小混混,好些人都去了,最後也不知道是得手了,找了這麽多年,甚至都快放棄了……”老爺子的手指摩挲著那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幸好啊,幸好啊……”
他說話的語調逐漸的有些模糊,慢慢的頭也靠到了桌子上,宋西辭立刻發覺了他的不對,叫了一聲爺爺,老爺子已經沒有反應了。
白正初很快叫來司機,一家人快速的把老爺子送進了醫院裡,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醫生出來遺憾的搖了搖頭,“對不起白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白老先生年紀到了,自己也沒有了求生欲,實在是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