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了伸懶腰,帶上角落裡降低了自己存在感的霍丞瑩就要走,到門邊的時候聽見霍丞風問他,“小辭,明天你可以來看看我嗎?”
宋西辭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絕症,你還打算住多久,趕緊出院滾蛋,別來煩我。”
“你怎麽變得這麽沒有禮貌?”童笑珊重重的哼了一聲,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蔑視的看著宋西辭,“我教育你那麽多年,你在離開多久,就全忘了?還是說以為現在是白家的人了,就可以這樣對別人叫囂?白家的家教呢?”
“我是您教出來,和白家有什麽關系?”宋西辭冷了臉,說完之後立刻甩上門走了。
他模模糊糊的聽見童笑珊還在怒罵,但病房裡的其他人卻沒有附和或者阻止,宋延庭說過自己不想再生活在爭吵不休的家庭裡,不知道現在霍丞風這個模樣,能不能讓他如願以償。
如果宋家還有什麽值得留念的東西的話,宋西辭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這位哥哥。
白家派了司機來接宋西辭和霍丞瑩,回到白家之後,待客的小廳裡面還很熱鬧,除了身體脆弱的沈俊智,宋西辭的朋友幾乎都在小廳裡面,為了不失禮,白簫麟和白簫鳴也在裡面陪同。
茶幾上沏著紅茶,用三層高的架子盛著甜品和蛋糕,布置的像是小型的宴會。
宋西辭進來的時候他們正在輪流上場打遊戲,超薄液晶曲面大屏幕上戰況激烈,彩色的油漆在地面上噴灑,就像是在打水仗一樣。
他的到來沒有打斷遊戲裡激烈的戰況,現在打遊戲的人是鄧涵惢,她的臉色冷靜,和周邊喧鬧、呐喊的人群完全是兩個極端。
以前鄧涵惢就是打遊戲的好手,遊戲人物在她手裡靈活的就像是真人,刷地噴人都得心應手,一局完畢,她拿了好幾次四殺。
康元白嘖嘖兩聲,他不敢動鄧涵惢就只能拉著聶俊文的手臂搖搖晃晃,無能狂怒的發出感歎,“一個看起來很現充的女的,打遊戲怎麽會這麽厲害啊,她再贏下去,咱們今天就給她當觀眾吧。”
他剛說完話,一個遊戲手柄就遞到了他的眼前,鄧涵惢笑容滿面的道:“這位看起來很現充但是打遊戲很厲害的女的不太想玩兒了,把遊戲機會讓給人菜癮大、望眼欲穿的你了,下次面對面的時候和這位女的說話,希望你不要再用第三人稱了,這位女的又不打人,知道了麽?”
康元白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嘴唇抿緊,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乖巧的,“謝謝哦。”
鄧涵惢起身讓出打遊戲的寶座,對宋西辭招招手,“出來聊兩句。”
宋西辭像是被媽媽抓到了早戀的初中生一樣老實又惶恐,要說現在自己最不敢面對的人是誰,那一定是鄧涵惢,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太丟臉了,鄧涵惢早就說過霍丞風不是好人,但那個時候他偏袒霍丞風,隻覺得鄧涵惢是誤會了。
兩人沒走遠,就在小廳外面走廊的窗戶邊上說話,鄧涵惢也沒有問關於霍丞風的事情,更不打算嘲笑他,只是問,“昨晚俊智哥一直在等你,他給你說什麽了?”
“就是聊了一會兒天,隨便說了說,怎麽了?”宋西辭有點奇怪的問,他和程修和都知道,鄧涵惢很久以前就喜歡沈俊智,有時候他和程修和調皮搗蛋的時候連累到了沈俊智,她會立刻幫沈俊智。
鄧涵惢好像憋了一口氣似的,神情變得比之前還要深沉了,“沒什麽,我只是擔心俊智哥,他受不得涼,昨晚等你那麽久,分開的時候沒什麽異常吧?”
“沒有。”宋西辭說:“你還沒有給俊智哥告白麽?”
“你想我和你談談霍丞風?”鄧涵惢笑眯眯的威脅,“宋西辭,我知道的可比程修和多多了。”
“我錯了,我錯了。”宋西辭立馬舉手投降,他換了話題,但還是避不開舊事重提,“你前幾年突然出國是因為什麽,不會也是霍丞風那個傻逼害的吧?”
“你以為我像你那麽傻麽?”鄧涵惢翻了個白眼,但頓了一下之後還是給宋西辭做了解釋,“當時他確實找惹了我,反正說了一些你的壞話,我記不清了,我當時生氣你不信我反而去信那個傻逼,所以不想和你說話,想等自己生完了氣在理會你的。”
“當時俊智哥的身體正是最差時候,每天都在不停的搶救和做手術,周阿姨回來給他找他最喜歡的那本相冊,遇見我之後和我說了,所以我才匆忙的出國的。”
“宋西辭,我之所以會出國,不是因為你,在我這裡,你沒有犯任何錯。”
他幾乎都忘了當時那種著急的心情了,那種害怕自己失去東西的感覺,在之後失去的更多的時候逐漸變淡了,再後來,失去什麽都好像無所謂了。
但現在鄧涵惢這樣說,宋西辭還是由衷的覺得心裡一輕,好像某一部分重擔被卸掉了,“謝謝你,聽你這麽說,我心裡輕松多了。”
鄧涵惢目光難測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罵了一句,“傻子。”
沈俊智那樣明顯的偏愛,他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鄧涵惢守在沈俊智病床邊上的時候翻看過那本他最珍惜的相冊,裡面有很多東西,家人、朋友、寵物、喜歡的花和樹,還有無數的宋西辭,磕破了膝蓋疼的眼眶通紅的、打籃球的時候意氣風發的、拒絕女孩子的時候無措而害羞的,打遊戲失敗的時候氣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