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柏沉故也無從推辭。
主持人一直盯著他們這邊,見時尋起身,忙接話道:“大家鼓掌歡迎!”
台下一片熱烈的掌聲。
時尋仿若回到初高中參加校慶晚會那會兒,彼時他代表班級出節目,一開口就是滿堂喝彩。
時隔多年不開嗓,時尋也半點不慌。他從容地接過主持人手裡的麥克風,又轉遞給柏沉故一個。
輕柔的音樂響起,時尋很快找到切入點,嗓音清悅地唱出第一句。
他卡著節拍與柏沉故對視,示意他接續。
柏沉故動作遲滯地拿起麥克風。
下一秒,完全不在調上的歌聲伴隨音箱的異響傳來,清晰地刺入時尋耳中。
他聽愣了,耳膜卻還在接受著持續攻擊。
不僅是他,台下的老人家們也紛紛皺眉,就連阿婆也忍不住捂上耳朵。
事態至此,他有義務阻止這場災難。
時尋一個箭步衝到柏沉故面前,不由分說地捂住他的嘴。
他尷尬一笑,奪走柏沉故手裡的麥克風,向台下欠身道:“不好意思,我們這個節目改成獨唱了。”
柏沉故:“?”
柏沉故:嫌棄我???
第73章 “因為我會去找你。”
場下的爆笑聲此起彼伏,比之前任何一個節目帶來的效果都好。
時尋瞥了眼台下的反應,伸手給柏沉故順了順毛,努力保持嚴肅道:“這種事下次我一定聽你的建議,你要是說不行,我絕對不勸你。”
身後的笑聲不斷影響著他,終於還是促使他破了功。
他向前傾身,笑到根本站不直。
“時尋。”
柏沉故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其間夾雜的不悅卻不能令他收斂分毫。
最後,由於表演人笑到無法正常說話,臨時更換的獨唱節目也取消了。
坐回台下,時尋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偏頭看柏沉故,因為只要看見對方臉上殘留的鐵青,他就又會忍不住笑個不停。
等時尋緩過來,匯演也接近尾聲。
他往柏沉故身上倚了倚:“別生我氣啦,我真不知道你不會唱歌,不過——”
時尋遲遲沒說下一句,柏沉故好奇地偏頭看過來:“不過什麽?”
“不過真好啊。”時尋伸手纏住他的手臂,“萬事妥帖的你總會讓我覺得不真實,能發現你不一樣的一面,我真的很開心。”
柏沉故淡淡地看向時尋,眉眼間的鋒利壓住柔和的線條:“看出你開心了,你已經笑了半個小時了。”
意想不到的回答再次勾起時尋肚子裡的笑蟲,他埋在柏沉故的肩膀上,笑到身體發顫。
柏沉故微微提起一口氣:“你要是再繼續,我今晚就給你唱一夜。”
時尋猛地從他肩膀上彈起來:“別別別,我不笑了,我錯了,我真錯了。”
他手動下壓嘴角,強迫自己收斂笑意。
匯演隨著一聲“到此結束”散場,兩人一起攙扶阿婆起身。
柏沉故選中的是一家中高端敬老院,院內配有專業的醫生。
他帶著兩人來到辦公室,單獨向對方醫生交代了一下阿婆的病史。
時尋攙著阿婆在一旁坐下,聽著兩位醫生侃侃而談。
隔行如隔山,這兩位明明說得是人話,可落到時尋耳裡,就變成了加密的電文,這令他登時生出一種對醫生職業的崇敬感。
兩人交流結束,他們便離開了辦公室。
時尋不由得向柏沉故貼近了些:“你剛才真的特別帥,認真工作的男人果然會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柏沉故垂眸看他:“你該不會是害怕我晚上給你唱歌才這麽說吧?”
時尋輕“嘖”一聲:“我哪是這種人?我認真的。”
柏沉故沒回應,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院子裡不知道種了什麽花,花香順著敞開的窗口飄進,與兩人輕松的心情遙相呼應。
時尋忽然問柏沉故:“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為什麽做醫生,似乎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知道自己想做這行。”
“因為一個人。”柏沉故的腳步緩下來:“是他的出現,在我心裡埋了顆種子。”
“一個人?”時尋有些意外。
“十幾歲時,我恰巧碰到一個躺在路邊的傷者。可那時候,我除了送他去醫院什麽都做不了,我感受到生命力在我手中流逝,我想抓住它,卻無能為力。”
時尋嘴唇翕動,猶豫地問著:“那他——”
“沒有。”柏沉故否認了他的猜測,“他只是外傷,那些感知大多是我主觀臆斷的。”
柏沉故轉過身,深深地望向時尋:“他現在……很好。”
時尋繃著的緊張感驟然松懈。
柏沉故收回視線看路:“即便是那樣,當時那種感覺對我造成的衝擊仍舊不減,我連續失眠了很久,萌生出了做醫生的想法。
“可等真成為了醫生,我才發現無能為力也是生命的常態,不過至少,我擁有了努力抓住求助者雙手的‘力氣’。”
柏沉故的語氣平靜,時尋卻窺見了隱藏於內的低落,他分出一隻手伸向柏沉故,與他十指交纏。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是個很好的醫生。”
柏沉故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眉眼間重新掛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