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揚手堵住時尋的耳朵。
遊客交談的聲音被柏沉故掌心與耳廓的摩擦聲蓋住。
時尋抬起濕潤的眼眸:“怎麽了?”
周圍的遊客離開,柏沉故撚起落在時尋肩上的碎花,送到時尋眼前,理由說的冠冕堂皇。
“我怕碎花吹進你的耳道。”
時尋愣愣地“哦”著,無意識捏起柏沉故手間的小白花。
指尖相觸,兩人四目相接。
良久,身邊傳來一聲咂舌的響動:“嘖,你們是想接吻嗎?抓緊時間快親啊,親完嫂嫂還要陪我接著逛呢。”
時尋心頭一動,他推開柏沉故,碎花從指尖飄落,跌入潮濕的泥壤。
手機鈴聲恰如其分地響起。
柏沉故接起弟弟的電話:“說。”
柏向元:“我怎麽感覺你火氣有點大?”
柏沉故沒說話,柏向元便繼續:“我明天的飛機去津松,談個業務順便看看靈靈,靈靈她……情緒還好嗎?”
柏沉故無奈地看向歡歡喜喜和時尋交換微信的妹妹,捏緊了手機。
“她很好,你今晚就出發,抓緊把人帶回去。”
柏沉故:快把我妹(電燈泡)帶走!!
第50章 “會不會早就想開了?”
當天晚上是柏沉故的夜班。
安頓好兩人後,柏沉故回到醫院值班。
由於沒有合適的航班,柏向元沒能在當晚趕到津松,等他來的時候,柏沉故已經下班回家休息了。
一陣門鈴聲破壞了柏沉故的補眠計劃,他走出房間,不情不願地給姍姍來遲的柏向元開了門。
柏向元在屋裡轉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妹妹,這才得知昨天妹妹不是在這裡睡的。
手機“叮叮”地連振兩聲,代替柏沉故應和著柏向元的叨叨聲。
柏向元隨意瞟了一眼,無意間掃見了短信的內容,他輕“嘶”一聲,移開的視線重新釘回屏幕上。
他疑惑地問道:“哥,你這手機短信怎麽回事?”
“怎麽了?”柏沉故平靜道。
“有人盜刷你信用卡了?怎麽是女性消費品啊?”
柏沉故一驚,拿起平置在茶幾上的手機。
時間像是回溯到了昨天,看著手機裡相似的短信,柏沉故的神情微微渙散。
柏向元倒吸了一口氣。
“你……”他的聲音逐漸變小,“你不會背著嫂子出軌了個姑娘吧……”
柏沉故沒有回答,轉而問他:“時家怎麽樣了?”
“上周二輪融資全部到位,他們算是緩過這口氣了。”
柏沉故收緊力道,握在掌心的手機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咯”的摩擦聲。
“原來如此……”
柏向元皺起眉頭:“什麽啊?”
又兩條信息發來,振動的力道反作用在柏沉故的手心。
他松開用力到顫抖的手,放下了手機。
看著屏幕上留下的兩道深深的指印,柏向元察覺到事情不妙。
不是盜刷,也不是哥哥養的情人,那刷卡的人,難道是……嫂子?
柏沉故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動的腳步飄忽,像是缺失了一部分地吸引力。
他走到陽台上,推開了客廳的窗。
蕭瑟的秋風劈開光線,瘋狂地倒灌進客廳,撩起的紗簾晃動,淡化著柏沉故的影子。
洋桔梗的花瓣隨風顫抖,與他一起承受著迎面而來的枯敗之景。
柏向元憂愁地看著哥哥,心頭籠上一片揮之不散的濃霧。
“你們怎麽了?來之前媽還囑咐我來看看你們的相處情況呢。”
柏沉故轉過頭,視線落在地板的陰影處,聲音低沉:“向元,我想靜靜。”
他的眼底自帶暗色,藏著無限空洞,仿佛無論吸納什麽都無法添進絲毫光亮。
柏向元很久沒見過哥哥這副神情了,或者說,在他的印象裡,這種表情只在柏沉故的臉上出現過一次。
那是十一年前的初春。
哥哥高燒休息在家,而他逃了最後兩節無關緊要的課,回來陪哥哥掛吊針。
藥水一滴滴下墜,致使管中聚積的水面始終不得平靜。
手機振動,自柏沉故的枕下發出躁動的聲響。
柏向元伸手拿出他的手機,向柏沉故轉述:“好像是你同學。”
“接。”柏沉故難受地清嗓道,“擴音。”
聲音渾濁地傳來:“柏辰!你天天見面的那個小學弟打人了你知道嗎?動靜還鬧得不小,校領導直接從現場把人拽走了。”
柏沉故費力地托起身體,語氣焦急:“怎麽回事?”
“我聽說是他在學校裡撞見一對同性戀接吻,看著惡心就動了手,打的是那個一直和他不對付的鄭路。”
柏沉故不說話,驚愕和擔憂凍結般地停滯在眼底。
片刻後,他不管不顧地拔掉了針頭,帶出的血跡染在手背處殘留的醫用膠布上,暈開一片殘忍的血色。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撲騰下床,徑直衝向門外。
“哎,哥!醫生叫你打完針好好休息的!哥——”
柏向元來不及反應,他掛斷電話,連忙追了出去。
空氣潮濕得不像話,吸進鼻腔都摻雜著嚴重的滯澀感,融化的冰雪摻著泥濘,走起來都比往常費力些,更不必提是跑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