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了嗎?”陳潮轉頭,看看他,“長點兒不多。”
倆人視線對視上,苗嘉顏抿抿嘴唇,對他笑了下。陳潮問他:“手機你沒用?”
“我沒怎麽打開過。”苗嘉顏實話實說,“電池沒電了我總不記得充 。”
那手機苗嘉顏只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開過機,後來就沒再打開過了。
他不可能主動給陳潮打電話,也沒有理由。
時間長了手機對他來說就沒用了,開不開機都一樣。
一年半不見,曾經再親近的關系也都免不得變生疏了。
兩個人都有點沒話說,苗嘉顏看著地面上的一點,盯著看個沒完。陳潮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坐那兒也沒個聲。倆人各坐各的,也不聊天。
陳奶奶從廚房出來,看見苗嘉顏在,笑著說:“苗兒來啦?這次你潮哥回來你倆還沒說說話呢,我還想呢,怎麽還不過來。”
苗嘉顏應著,叫了聲“陳奶奶”。
“你倆上樓玩兒吧,樓下多冷。”陳奶奶攆他倆上樓,“樓上暖和,去房間玩兒。”
然而她話說完那倆人誰都沒動,也沒人站起來。
苗嘉顏說:“我等會兒就回去了,陳奶奶。”
“在這兒玩啊,回去幹什麽?”陳奶奶還繼續留他,“你就在這兒跟你潮哥住,省得你爸又說你,別回去。”
“不、不了,”苗嘉顏站起來說,“這就回去了。”
陳奶奶笑著說:“生分了,你倆以前多好啊。”
“沒生分,”苗嘉顏不當心跟陳潮對上視線,又慌忙轉開,“我走了潮哥。”
陳潮說:“等會兒吧,等你爸睡了。”
“應該睡了,”苗嘉顏擺了擺手,“我去看看。”
第26章
陳廣達不愧是親爸。
侄子腸胃感冒了上吐下瀉, 自己兒子沒染上,白天跟侄子一頓神吹,小旗幟在地上插了一個又一個, 明晃晃的。陳潮要是不跟著燒一通, 好像都對不起他爸為他插的旗。
當天晚上, 陳潮先是覺得不太舒服, 頭疼。到了晚上睡前開始覺得胃裡燒得難受, 怎麽躺都睡不著。在床上翻了半天,難受勁兒壓不住, 冷一陣熱一陣的, 最後還是坐了起來, 去開了燈。
這時候樓下都已經睡了, 到處都安安靜靜的。小弟每次在奶奶家住都不適應農村的晚上,覺得太靜了害怕。但陳潮很能適應, 甚至剛回市裡的時候到了晚上九點多外面還燈火通明的,他還不太習慣。
陳潮想去樓下小弟那兒拿點藥吃,又懶得折騰, 渾身肌肉泛著酸疼,陳潮坐在床邊, 低頭想著白天他爸念叨的那幾句身體好, 一時間覺得這很滑稽。
胃裡那股燒灼感持續不斷, 反胃勁兒一直頂到喉嚨,後來陳潮去廁所吐了一通, 漱了口再回來躺下,覺得比剛才好點了, 自己用手背試試溫度, 覺得不燒了。
睡了能有半小時不到, 始終也沒睡踏實,胃裡還是難受。等到又燒起來了,陳潮躺著呼吸都不順暢,隻得又坐了起來。陳潮臉色難看得很,一半是因為難受,一半是因為睡不好的脾氣。
就那麽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地折騰,生生折騰了半宿。去廁所吐了好幾次,到後來實在沒東西吐了,吐的都是膽汁。食道和喉管被膽汁刺激得火辣辣地疼,陳潮一遍遍地漱著口,每次吐完都能消停一會兒,他現在隻想睡覺。
從廁所回來,關了燈剛要躺下,聽見窗戶外面不輕不重的一下“喀噠”聲,隔了幾秒又有一聲。
陳潮往窗戶那邊看了看,他這角度什麽也看不見。
窗外再次響了一聲,陳潮起身穿了拖鞋,走過去開了窗戶。
對面苗嘉顏剛準備扔下一顆小石子兒,見窗戶被推開了,收回了手上動作。
陳潮被外面冷風一打,臉色更難看了,發著燒再被冷風一罐,隻覺得冷得直鑽心。
“你怎麽了潮哥?”苗嘉顏微皺著眉,看起來有點擔憂,壓低了聲音問。
陳潮吐得嗓子都啞了,清清嗓子說:“讓我弟傳染了。”
“你發燒了?”苗嘉顏問。
“不知道。”陳潮裹了裹身上的睡衣,“估計是。”
“那你吃藥了麽?”苗嘉顏也又點冷,聲音凍得打著顫。
“沒吃,不願意下去了。”陳潮說。
這樣開著窗戶壓低聲音說話,好像瞬間把時間拉回了從前,無形間把倆人之間那些若有似無的別扭勁兒打散了不少,寒風夜幕下,一切都那麽熟悉。
“我這有藥,我扔給你,你能接住嗎?”苗嘉顏問。
“接不住,你扔不過來。”陳潮有點站不住了,說,“不吃了,明早再說。”
“那不行吧?”苗家顏有點猶豫,卻又明顯不太放心,停頓了下,問,“樓下門鎖了嗎?”
“幹什麽?你給我送?”陳潮拒絕說,“別來,太冷了。”
如果是從前的苗嘉顏,這會兒估計早都已經坐在陳潮房間裡了。
可這晚的他卻只能在自己房間裡,看著陳潮的燈亮一會兒暗一會兒,前後猶豫了好半天,才起身站到窗戶邊問一問。
陳潮說不讓他去,苗嘉顏就不敢去了。
陳潮已經不住在這兒了,他們一年半沒有見過,再見面苗嘉顏就沒有立場再隨便過來敲他的門了。
可在陳潮又起來折騰了兩次之後,苗嘉顏還是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