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苗嘉顏當時正在喝水,大水杯捧起來在臉邊,丁文滔這句話一出來苗嘉顏直接嗆那兒了,水杯拿開,咳得撕心裂肺。
水嗆進氣管了,呼吸都有了障礙。
陳潮讓苗嘉顏噴了一身水,手邊卷子上也都是,先是嫌棄地在苗嘉顏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回頭問丁文滔:“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說我看你倆在這兒說話,我怎麽心裡不得勁兒呢?”丁文滔倚著牆,木著張臉說,“我吃醋。”
“你吃錯藥了。”陳潮說。
苗嘉顏咳嗽得眼淚都出來了,陳潮看看卷子上的水,一時間也不太想碰了,站起來開了窗戶,等吹乾。
苗嘉顏用袖子給他擦,陳潮說:“別擦了,晾著吧。”
丁文滔又待了一會兒就走了,苗嘉顏當時咳得那一陣好像把喉嚨咳壞了,一直不舒服,時不時就咳嗽兩聲。
陳潮做著題,突然問:“你反應那麽大幹什麽?”
苗嘉顏眨眨眼睛:“啊?”
“啊什麽?”陳潮算題的手一直沒停,跟他說話。
陳潮本來以為苗嘉顏是對“同性戀”這詞有陰影了,一聽見就條件反射地緊張。
苗嘉顏沒出聲,在旁邊坐得直挺挺的。
陳潮視線從草稿紙上挪開,往苗嘉顏身上瞥了一眼。
“我一直還沒問過你,”陳潮又繼續做題,岔開話問,“你喜歡誰沒有?”
苗嘉顏原本就坐得挺直了,這會兒後背又下意識一繃,吭吭哧哧地沒說出話來。
陳潮和苗嘉顏都不像丁文滔,整天把這點事掛嘴邊說,他倆從來不提這個。苗嘉顏一時間不太適應這個話題,也不好意思,他本來就很內向,不愛表達,陳潮一個問題把他問得臉漲通紅。
“臉紅什麽?問你你就說。”陳潮見他一直沒動靜,說。
“我沒、沒有啊……”苗嘉顏隻得回答。
陳潮抬手用筆杆在苗嘉顏頭頂敲了下,說:“支支吾吾的。”
第22章
五月還沒到,天氣就已經漸漸暖了起來,有幾天熱得像是夏天要來了。
難得陳潮這天沒學習,歪在椅子上看了個電影,本來是跟苗嘉顏和丁文滔一起看的,後來丁文滔出去跟人打球了,苗嘉顏睡著了。
陳潮看完電影一扭頭,看見苗嘉顏睡得微張著嘴,以一個看著就不舒服的姿勢側躺在他床上。不管什麽人,睡覺只要像這麽張著嘴,都會顯得滑稽。
陳潮笑笑,去了趟廁所,回來的時候苗嘉顏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著他。
“睡得真香,”陳潮在他腿上拍了拍,“往裡點兒。”
苗嘉顏原本沒脫鞋,所以小腿搭在床外面,陳潮這麽一說他於是把拖鞋蹭掉了,往裡挪了挪。
陳潮坐上來,手機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亂七八糟一堆消息,靠著床頭邊看邊刪。
苗嘉顏睡得迷迷糊糊,換個姿勢閉上眼睛就又睡了。床不是很寬,陳潮偶爾一動胳膊就能碰到他的臉。苗嘉顏睡覺輕,碰著臉就醒,醒了睜眼看看,再閉上接著睡。
他睡得太舒服了,陳潮原本不困,看他幾眼也看困了。
手機往桌上一扔,把落在這邊枕頭上的長頭髮團吧團吧往苗嘉顏頭頂一放,也躺下了。
窗外有小風斷斷續續地吹進來,陳潮睡冷了,胳膊挨著苗嘉顏。
苗嘉顏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看看他,陳潮皺著眉“唔”了聲,蜷了蜷腿。苗嘉顏支起身,把被子拉下來給陳潮蓋上,才接著睡了。
苗嘉顏是柔軟的,他就像一塊布,像一杯水。他總能溫和地包裹住陳潮的那些棱角,再妥善留存。同時他依賴著陳潮,如果說苗嘉顏是一顆脆嫩嫩的細芽,那陳潮就是他旁邊那顆擋風的石頭。
這種依賴是相互的,三年下來,盡管陳潮是個那麽不愛膩歪的人,可在初中的最後兩個月裡,他依然表現出了很多對這個地方,對爺爺奶奶,以及對苗嘉顏的不舍得。
苗嘉顏晚上寫完作業要回去了,陳潮打了個哈欠說:“別回了,在這兒睡吧。”
“啊,”苗嘉顏沒有拒絕,轉頭又回來了,說,“行。”
天氣不冷了,苗嘉顏又能在地上睡了,睡地上其實很舒服,跟睡床的感覺不一樣。
陳潮洗澡回來,苗嘉顏已經在地鋪上躺好了。陳潮一屁股坐下,一歪身靠著苗嘉顏屈著的腿,頭往後仰著枕苗嘉顏的膝蓋。
“苗兒,”陳潮叫他。
苗嘉顏說:“哎。”
陳潮問:“我走了誰伺候我啊?”
苗嘉顏笑笑,說:“到時候你該談戀愛了,丁文滔說高中都要談戀愛。”
“跟那有什麽關系,”陳潮莫名其妙地說,“再說談戀愛了也沒人伺候我,我不伺候別人不錯了。”
“你怎麽伺候別人啊?”苗嘉顏想象不出來,“我潮哥只會挑毛病。”
“我不伺候,”陳潮一臉不感興趣的表情,“我也不談。”
苗嘉顏沒說話,只是笑。
“你也別瞎談。”陳潮過會兒跟苗家顏說。
“談什麽?”苗嘉顏天真地問。
“戀愛。”陳潮說。
苗家顏趕緊說:“我不、不會的。”
“別在這兒談,”陳潮動了動脖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跟苗嘉顏說,“這兒太小了,你得去外面看看,好好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