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長長的走廊一步步往裡走去,光線越來越暗,兩邊都是緊閉著門的教室和辦公室,地上碎石花紋一圈又一圈,石磚縫隙的線條過了一道又一道,令人腦袋暈眩。徐礫因為忐忑不安而低著頭,僅憑前方的腳步聲和晃動的影子跟在後面,他甚至不清楚這是要往哪裡去,施澤突然一反常態是要怎麽跟他有個結果和了斷。
徐礫不相信以施澤的靠譜程度能想出什麽好辦法來跟他有個結果和了斷,他們之間也沒所謂的結果了斷。他那個跑去美國不知道現在死在哪裡了的爹,至今和徐礫母親也不叫有了結果和了斷。
美麗的愛情好像只要存在於人們的心中生根發芽過,就會鑿入血肉裡,永遠留下屬於它的痕跡。
施澤的靠譜程度確實有限。徐礫只顧著腳步不停地跟著轉彎,一踏進白色瓷磚地裡,恍然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
他們到了這層教師辦公區域走廊盡頭最暗的廁所裡,單層男雙層女,剛好是男廁,平常也幾乎沒有學生會來這頭。
“施澤,你……”
徐礫剛開口,就被施澤轉身往後推了推,冷冷說:“幹嘛?我上廁所,誰要你跟著我了。”
徐礫停頓了兩秒,不可置信地緩慢問道:“你上廁所叫我來,看你上廁所嗎?”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明天再見。”
他邊說邊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自己滑動關閉了一半的木門,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打算離開。
“誰讓你走了?”施澤脫口而出道,見他要走,終於豁了出去,驟然伸手拽住了徐礫的雙手往回拉,力氣絲毫沒有收斂。
徐礫被拽得徹底失去平衡,只能任由施澤扣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旁邊狠狠一推,整個人被按在廁所濕冷的牆上。施澤的幾根手指壓在他的後背和牆壁之間,無比用力地緊扣著他。
“他們找你的時候也都是這樣麽?”施澤俯身湊近,嗤笑一聲說,“在酒吧貼別人可以,我讓你倒酒就是不合規矩,別人把你拉去角落裡說話可以,現在卻急著要走,徐礫,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麽?你當初說的其他服務就是趁男人喝醉了然後爬上他們的床嗎?”
施澤一隻手往上握了握,手指抵在徐礫的脖子上。
徐礫很難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就算有,也讓人看不出究竟。呼吸變得快了一些,胸口也有些肉眼可見的起伏。他仰了仰臉,沉默地看了看像是在生氣的施澤,咧嘴笑道:“你是在吃醋嗎?”
施澤咬牙直視著他,仿佛不閃躲開目光不惱羞成怒沉不住氣就是一種勝利,就能證明他沒有吃醋,而是單純的討厭徐礫,對徐礫無休無止的關心和騷擾感到厭煩。
“施澤,”徐礫的笑容很快從臉上消逝,他在天黑後昏沉的光線裡幽幽看著施澤,輕聲說,“為了欺騙你自己,就可以讓你毫不在乎地傷害我嗎?羞辱我可以讓你更加心安理得地接受那晚,是被一個放蕩的同學勾引而不是自願,然後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滴答滴答的水聲像難以疏通的管道裡汩汩流出了酸楚眼淚,可是徐礫是個不會哭的人,少睡眠的眼睛只是發脹。
“也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你不想再跟我有任何關系,去和別人在一起,我已經不想理你了,可是我還是會很難過,”徐礫蹙起眉,腦袋昏沉著勉強地笑了一下,必須要不停地說下去才能說完,“還是想關心你,想和你說話,知道你受傷了會擔心,即使現在你還是要再說一遍那些話,我也沒辦法不做這些。”
施澤感覺到他脆弱的喉管在吞咽和顫動,一時間找不出話來了,很難回答這些問題。
這些問題已經反反覆複在他腦子裡冒出過無數遍,再也無心乾其他的事,冷汗從背後水瀉般流下來。
“我不是同性戀。”施澤一開口啞了一下,沉聲說道。
徐礫垂了垂眼,胸前校服拉鏈已經不知不覺滑下去,膝蓋也被施澤限制在雙腿間。他問道:“你那天不爽嗎?”
施澤瞬間猶如石化了般了無聲息,緊繃感從胸腔、下巴蔓延到僵硬的臉上,像尊光影極佳的雕塑。
可心臟還是不受控地要跳出來。
徐礫抬起手碰到了施澤的手臂,眼睛痛得像一眨就會碎的湖面,又灼灼閃爍。
施澤渾身發著熱,和徐礫對視時像電流從身上滾過,他跳得過快的心臟驟然停緩,扣緊在徐礫肩膀的手漸漸放松了松。
“你不記得別的感覺了麽。”徐礫朝他越靠越近,沒有被按住的雙手也伸過來,滾燙的呼吸噴灑在皮膚周圍。
徐礫停頓了片刻,如履薄冰地看過去,鬼使神差就閉上眼抬頭吻了施澤。甚至稱不上是吻,嘴唇觸碰的一瞬間就分開了,徐礫僵直地仰著頭,握著施澤的手也不敢用力。
施澤只是看著他,一動也沒有動,好像不歡迎徐礫用這種方式勾引他,又好像在等著看徐礫還打算做什麽,是不是和那晚一樣的伎倆。
徐礫覺得施澤身上很熱,很想靠近,即使知道會被羞辱也沒有辦法不做這些。
他用冰涼柔軟的嘴唇又貼上去,觸碰施澤的下巴,然後是嘴唇。
施澤愣愣垂眼看了半晌,有無名的怒氣和更多鋪天蓋的需要發泄的欲望,在徐礫沒完沒了地舔舐貼吻著他時,施澤抬手捏著徐礫的下巴吻了回去,傾身上前把徐礫壓回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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