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礫往後仰了仰頭,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腰,仿佛在狀況之外:“我用得著拿匿名舉報信對付你嗎?”
“不是我。”他面不改色地說。
黃臻沒想到他會否認。黃臻幾乎已經肯定就是徐礫,可在徐礫否認的一瞬間,還是遲疑了。
“你在學校裡學校外做的壞事沒有一筐也有一籮了,”徐礫無辜起來,說的話連自己也不信,“怎麽就是我?我有那麽斤斤計較嗎黃臻,指控人也要憑證據。”
“就是你!”
矮矮瘦瘦替黃臻把著自行車的那個男孩雖然陰沉著臉,卻沉不住氣地喊道。
“好,就不是你,”黃臻齜牙點著頭,繼續往前逼近,突然握緊了徐礫的肩膀,“那你要跟我一刀兩斷劃清界限,連朋友都不做了,徐礫,你到底是瞧不上我還是在瞧不上什麽?瞧不上同性戀?厭惡鄙視自己也喜歡男人是嗎?可你就是,越想證明自己不是就越是,天生一臉欠*的樣子,沒有人會把你正常人,懂嗎?”
徐礫無動於衷,平靜地嗯了一聲,說:“我沒有要證明自己不是,也沒有瞧不上同性戀,反正我沒有爹知道了要來把我打死,也不怕再被人知道,知道了又怎麽樣,喜歡男的犯法嗎?”
“黃臻,就算我不是正常人也不要試圖給我定罪,”徐礫冷笑道,“所以我要怎麽瞧上你們,那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想操我啊,能不能說清楚?”
黃臻胸口一起一伏,呆住了,張開嘴要說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敢氣急敗壞對徐礫說羞辱的話,敢隨便對誰甜言蜜語,卻不敢在此刻說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對徐礫什麽都做不了,無論再怎麽強調他們是一樣的人,徐礫都不屬於那個墮落腐爛的世界。
徐礫瞧不上他們有什麽問題。
徐礫冷冷笑歎一口氣,促狹著眼說:“都隻說想操我,還沒有人對我說過喜歡我呢。”
黃臻沉默下來,用力握著徐礫肩膀的手還沒放下來。
中午午休的鈴聲叮叮叮響起,刺穿過耳膜。為了當個好學生不再多生事端,徐礫陪著黃臻在這裡裝了半天傻,他不耐煩地想從身上扯開黃臻,左右掙脫時一抬眼,正對上從學校鐵門處進來,錯過幾根石柱隔著一個前廳遠遠看過來的施澤。
“黃臻,放開我,如果你不想在學校裡看見血流滿地的話。”
徐礫面無表情地說著,一把掙脫了黃臻的束縛,盯著挫敗的黃臻繞過前廳從小道灰頭土臉地走了。最後還被他那小男朋友瞪了一眼。
終於確認黃臻和施澤不會撞上,徐礫有些慌亂地再看回來,想的是立即追上去,可他卻看見施澤正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徐礫心臟陡然縮緊,莫名變得緊張,不清楚施澤剛剛看見了多少,有沒有誤會,是不是要再跑來罵他。
他還抱有一點幻想,施澤會不會看見他是被迫的,所以即便再討厭他,也發自本能衝過來要關心一下他的安危。
施澤步子邁得很大,自帶著股無法消散地怒氣越走越近,徐礫朝後摸著凹凸不平的牆壁,為了裝得更像一點,他想起一些導致行動不便的不適和發燒時頭暈的感覺,就又變得虛弱起來,仍然倒在牆上。
“你怎麽了?”
就像施澤自己所說徐礫怎麽就陰魂不散呢,他在這偌大一個學校裡學校外,隨便一瞥眼就天殺的般能看見徐礫。
又讓他逮到了徐礫和黃臻在私會,施澤中午沒發泄完的火又蹭蹭冒上來,仿佛一個被騙了身體去的無辜受害人,三步兩步趕過來想破口大罵一通。
誰知一過來,成了另一幅模樣。
徐礫虛弱地靠著牆,他才注意到徐礫青白的臉色,穿著件單薄的外衣在這冷風口裡,好像真的病了。
施澤目光懷疑地打量著他,看他耍什麽把戲,邊恨恨道:“真會裝啊,那天你怎麽不裝?!徐礫,是我小看你了,剛剛要不是顧颯明攔著,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我那天受傷了,你看見了嗎?”徐礫不管他說什麽,垂著眼,還斟酌了用詞地說道。
施澤一愣,偏過頭說:“沒看見,我管你哪裡受傷了。”
“可是我好痛。”徐礫扶著牆壁站起來說,瘦削的指節白棱棱的,在施澤面前看起來確實毫無可以抗衡的能力。
施澤心頭一跳,渾身像被螞蟻爬過。他選擇忽略徐礫身上明明很平靜卻好像很苦澀的味道,覺得不能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了,否則這輩子都沒辦法擺脫掉徐礫。施澤沒有接話。
“聽說你去教務處見過高老師了,是去檢舉揭發黃臻的麽?”
“我沒檢舉揭發你就算好的了,蛇鼠一窩。”
施澤看徐礫往他這裡靠上來,一甩手退開一大步,指著徐礫跟前說道:“你站著,離我遠點!”
徐礫自顧自地說:“黃臻被教務處老師調查處理是因為他做了壞事,欺負同學違法亂紀,所以你去告訴老師,我好像也做了壞事,對你做了壞事,可是你又不告訴老師,因為說出去沒人信吧,對不對?”
像是受到了嘲諷,可施澤沒有徐礫一張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嘴會說,看著徐礫的模樣搞得是他在欺負徐礫了,隻好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徐礫把手塞進口袋裡,縮著肩膀攥緊了衣服,聲音很輕地問:“我和黃臻是蛇鼠一窩,就因為我和他都是同性戀嗎?因為是同性戀,不管有沒有做壞事,都要被指指點點,讓你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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