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班級裡的風言風語通常只有少部分能傳到老師耳朵裡,但徐礫的一些事張超作為班主任自然有所了解,為了確保無虞徐礫沒有參與其中、不會受到牽連,他問得仔細了些。
徐礫只能按表面上的情形回答超哥,在能說實話的地方盡可能如實相告。
雖然徐礫覺得自己和黃臻認識、在Freedom上班、發生一些流血的事以及寫匿名舉報信,都沒有錯,但徐礫清楚世界運行的規則,不會做無謂的希望。
他關了門從辦公室蹦蹦跳跳出來,呼了口氣想往上吹吹劉海時發現劉海不夠長了,根本吹不起來,於是改為吹起了口哨。
廣播裡的進行曲聲音漸弱,徐礫從走道窗戶口看下去,碧綠的操場上滿是小黑人,稀稀拉拉排著隊差不多快站滿了。
這裡看不見自己班,他若有所思半晌,再清楚不過人身上有傷時的反應,扁起嘴不吹口哨了。
徐礫沒有沿著靠近操場的樓梯下去,而是轉身反方向去了往綜合樓校醫室方向的那頭。
施澤強咬著牙裝作沒事人一樣下樓做了課間操。他的肩膀後背和右邊手臂上都疼得厲害。
昨晚施澤他爸出差回來了,到家見了施澤就是鐵青的臉色,從前在部隊磨練出來的那股渾厚煞氣硬冷森森。
積攢著之前施澤出去玩徹夜未歸把他媽急得滿世界打電話、月考成績單東拚西湊作假和家長會上超哥一些耿直正經的反饋,施澤被他爸順手抄起的鐵棍做的晾衣架抽了好幾下,足足挨了頓打。
施澤當時強著一下沒躲,覺得自己很有骨氣,至少不丟臉,這會兒站在冬天的日頭下開始後悔起來。
晚上施澤母親還偷偷跑來給他擦了擦藥,估計睡著之後蹭掉不少,他感覺都沒什麽用。
操場上的光亮白茫茫刺著眼睛,有太陽冬天裡的風也是冷的,施澤終於等到課間操結束,懶懶散散用左邊胳膊撐著走廊扶手上了樓。
還差一層的時候,從樓上逆流而下的女同學瞧見施澤,上來也是朝他伸手過來,嚇得施澤本能往後躲了兩步,笑道:“幹嘛?”
之前放學後施澤追著她請客給她遞奶茶,她也開心笑笑:“施澤,我們可是認識好多年了,既然之前你非要請我,這次總要讓我請回來一次吧?”
過道裡的同學邊匆匆經過,不妨礙邊瞥眼看熱鬧,其中男生更是嘖嘖兩聲開始起哄。
“放你桌上了,你要再還回來我就跟你絕交。”
“我……”
施澤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對方就跑下了台階,只看得見一簇飛揚的馬尾。
施澤躲避著周圍一陣起哄和推搡苦不堪言快步走進了教室。
“施澤,你這是背地裡在努力啊?什麽時候的事啊,那跟程茵豈不是徹底沒戲了?這麽見外,也不告訴兄弟……”王青崧嘻嘻哈哈跟在後面說道。
徐礫剛從講台上走下來,走的施澤這邊的第一走道,施澤本就心煩,假裝沒看見他,兀自站靠在椅子後的牆壁旁。
他朝王青崧甩手道:“再嗶嗶我跟你沒完。”
施澤看回自己的座位,摞著的書堆旁放著杯白紙杯裝的奶茶,杯子下壓著封信,可是施澤還在桌上的文具袋旁看見一個長方形白色盒子,那隻跌打藥膏就躺在他唯一的那隻黑筆旁。
“她怎麽知道我……”施澤說著,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喂,這你們誰買的?”他掉頭找回了王青崧,拎著那一小長方形盒子問道,“這誰的?”
“什麽啊?誰知道,這用了幹嘛?哦——是不是人家怕你打籃球摔著碰著買的?”
施澤挑挑眉,內心有點享受這種感覺,不過仍然覺得太過詭異和湊巧。
“施澤你這還不趕緊答應,把人追到手呀。”旁邊的何佳彥也調侃道。
施澤抬頭看去,不可避免地把徐礫裝入視野裡。同班同學就是有這點避無可避的尷尬,而且好像因為坐的位置距離太近,每次也見了鬼一般的徐礫剛好在看他。
施澤原本要立即閃躲開目光,可徐礫那副平靜冷淡的樣子又令他不悅起來。
先前一個勁腆著臉貼上來的是他,現在突然裝起矜持似的高傲的也是他。施澤看著徐礫莫名又來了火,心道他被打得這麽狠、掩飾得這麽幸苦的下場裡有一大半都是徐礫的功勞。
“你他媽看什麽看!”
徐礫托著下巴早仰臉看黑板去了,被施澤一聲吼了回來,仿佛仍在狀況外地停頓了頓。
他開口說道:“那天我們……”
施澤從他嘴裡聽見那天兩個字就渾身發毛,驟然捏著那盒藥轉身面向講台,讓人看起來莫名其妙也不管了,像無比專心致志地在等待著上課。
突然,有一團揉緊得像小石子般的紙團咻地擦過施澤耳朵,飛落到他眼前攤開的課本上。
施澤潛意識裡沒有回頭,先打開了那團小紙條,費了好半天才看清皺巴巴被他撕破了一半的紙條上寫著:
你是想要我看著你嗎?
第26章
聖誕節前平安夜這天在不知不覺間很快到來,校門口的水果店、文具店甚至是拐角上的胖哥小吃店門口都支起一張小桌,桌上一邊擺著光溜溜的紅蘋果,另一邊堆起用紙盒包好、頂上扎著根花花綠綠硬絲帶的單個裝禮盒蘋果。
徐礫早上套著外套慌慌忙忙出了門,袖口都翻折起來皺成一團,一路狂飆才趕著早自習的第二遍鈴響跑進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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