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能不能別說了,”施澤頓時擰起眉頭打斷道,“不關心他們那個破圈子的事。”
樓下的升旗儀式已經結束,他拎著早餐袋子起身扔進垃圾桶,在走廊看了一圈都沒發現徐礫的身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施澤心中煩躁,早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聽見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反而愈發不快起來。
學考前年級組織了最後一次統一的模擬考,下午放學前大家又開始了搬桌椅扛書箱的體力活,整棟樓都乒乒乓乓仿佛在搖晃。
徐礫下課後跟著張超去了辦公室一趟,不清楚是有什麽事情。
上來時他的課桌已經四面八方被圍堵在角落裡,課本歪歪斜斜倒在桌面,一本還掉在了地上。徐礫撿起課本,跟著站在角落裡等了半天,等到很多人收拾完都離開學校了,才終於順著空出來的地方往外挪動課桌。
走廊裡貼著牆面的一側幾乎已經擺滿,徐礫拖著桌子一路走過去,最終咬牙扛起桌子往樓下走,打算放到四樓辦公室外較為空的地方去。
中途徐礫很難看到腳下的路,搬著沉甸甸的桌子下台階變得尤為吃力,沒一會兒便出了汗。施澤從樓上跨著步子回教室時抬頭便看見了他。
他從他身邊經過,身姿瀟灑。徐礫停在一邊,神情格外麻木淒然,緩緩垂下了頭,看上去很可憐。
然而一雙手出現在眼前,徐礫抬起頭,看著去而複返的施澤突然近在咫尺,呆呆的仿佛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澤輕而易舉幫他把桌子搬到了平地,徐礫伸手去接時卻失敗了,施澤兩隻胳膊撐著桌面,眼神尖銳又懶懶看著他,巍然不動。
徐礫好像很容易被感動並諒解施澤,找到台階就自己下了,他小聲說謝謝,見施澤眉頭鎖得要更緊了,連忙又說:“你原諒我了嗎?”
“你要怎麽才能原諒我呢。”
“我可以都跟你解釋的,可是怕嚇到你,昨天我那麽對吳程程嚇到你了,是麽。”
太邪門了。施澤俯視著他,掃過他烏黑的碎發和流露出疲倦但炯炯的眼睛,哪怕還沒有聽見解釋、認為解釋了也許都不管用,他被觸怒的逆鱗也一下被撫平不少。
“怎麽解釋?”施澤問道。
徐礫遲鈍片刻說:“就在這裡麽,等會會有人。”
施澤沉著臉半晌,扯嘴嗤笑了一下,說:“那你先替我去做件事。”
他直起身靠到了走廊的窗戶邊,搭著腿,把手裡的卷子遞給徐礫:“其他班都沒發過,之前答應了別人留一張,你幫我送過去,順便跟她說學考後我過生日,請她也來。”
“誰?”
“程茵。”施澤說。
徐礫捏著試卷,指尖劃過邊緣時竟然都覺得有些鋒利,他把試卷收攏整理好了,才看向施澤,低聲說:“好。”
施澤看他反應如此平淡搬著桌子就要走,登時卻不樂意了,傾身一把抓住了徐礫的手。徐礫看了看自己被施澤握緊舉起的胳膊,一時間進退兩難,無助又難過地問道:“你想讓別人都看見嗎?讓所有人知道我們見不得人的關系,被老師被父母知道了你會怎麽辦?所有人如果開始連你也一起議論,真的能當什麽事都沒關系嗎?”
施澤直直瞪著徐礫,啞口無言地把他胳膊握得更緊更用力,在瞥見徐礫胳膊上一些乍一看並不明顯的疤痕時卻猶疑了一瞬。
身後傳來老師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施澤驟然松了手。
徐礫將卷子壓進課本,挪著桌子往前走兩步又停下,問施澤:“你還喜歡程茵吧?”
施澤說:“只是朋友。”
徐礫很慢地回看著他笑了一下。施澤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自從替施澤去給程茵送了卷子和口信,徐礫每天中午下午一下課便急匆匆走了,到學考前都很忙似的。施澤故意沒去找徐礫,徐礫也沒來找過他。
施澤還在等徐礫的解釋,就算很多事情毫無頭緒,那也可以暫時不用去想,只要徐礫喜歡他,跟他說一些好話且不再騙他。反正到高三畢業還有很久,未來離他們也還很遠。
不過他想是不是自己讓徐礫去給程茵送東西有些過了,轉念又覺得不過是禮尚往來,讓徐礫也嘗嘗自己的滋味又怎麽了。
何況施澤和程茵本就沒什麽。
可他不清楚徐礫到底在不在乎,不清楚徐礫在忙些什麽,不清楚徐礫為什麽明明喜歡在學校交朋友卻總是寧願混跡在外面。
施澤看著桌上一個人寫了半天還沒寫完的試卷,心裡煩躁得很。
學考場地遠在靠東邊的另一所中學,那幾天所有人各自負責各自的行程安排,最後提前半小時在校門口擠成一堆簽個到就進考場去了。
十分不巧,施澤幾乎就沒正面碰上過徐礫。大家都跟熟悉的同學朋友約好了在某個地方才見得到面,因為但凡出來眼前都是人擠著人。徐礫本來個就不高,在黑壓壓一片裡更難找,想隨緣遇上難上加難。
他只在一次中午吃飯時看見過徐礫和祁念一起在路邊小店裡坐著。顧颯明在旁邊也看見了,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你不去進去找?”施澤納悶著嘀咕道,“中午這邊人生地不熟,又沒別的地方去,我還以為你也會去開個鍾點房帶你弟休息呢……每天跟我一起吃飯,不煩麽。”
顧颯明往那店裡瞥一眼,說:“你要找誰自己去找,吃飯愛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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