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門口走去。
施澤站了起來,在徐礫一轉身回來催促他時已經就在徐礫身後,徐礫心中一驚,不露聲色地待在原地,施澤低頭看向他的眼睛,難以自抑地伸手便握住了徐礫的手腕。
徐礫的手腕很細,隔著衣服被施澤溫熱的手掌捏緊。而情緒膠著暗湧,仿佛通過目光對視和體溫觸碰在彼此間傳遞交融。
“徐礫,”施澤沉聲說著,要把真心拿給別人看,所以說得很艱難,“我不止是要來跟你道歉的。當年我浪費了你的心意,做了很多錯事,直到你突然走了才追悔莫及,複讀一年的時候也沒等到你……已經太晚了…”
徐礫張了張嘴,被施澤抱住時雙手垂在身側,眼睫安靜顫動著,耳朵裡嗡鳴不斷,像無數聲音重疊響徹在耳邊。他閉上了眼睛。
隔了少時,他終於抬手按在施澤身前推了推,聲音很輕地調笑道:“那麽多人裡,還是你最心急。”
施澤呼吸陡然窒住了,心往下一沉,連好不容易得來的擁抱也變得酸楚難捱起來。
他不知道這些年徐礫除了他,還帶過多少人回家,對多少人說過喜歡。而徐礫曾經明明隻對他說喜歡,那麽生澀又熾烈,一遍又一遍。
施澤想捂熱懷裡的這個人、這具單薄柔軟的身體,讓他不再孤獨。可他已經不確定徐礫還會不會再愛他。
第55章
傍晚時分,徐礫去樂行取他的舊琴,順便將新吉他的錢和修琴費用一起付給陳奇。陳奇笑著搖頭歎歎氣,報出來的數字一聽就知道打折少收了,徐礫沒多說什麽,按數付了錢。
陳奇也對他從不逾矩的客套無可奈何,更不會多說什麽了,不想為了這麽一件該不該收錢的事跟他爭執傷了和氣。
他早對徐礫的身世稍有耳聞,隻知曉徐礫高中輟學喪母,舉目無親,一人漂泊,卻總是覺得神奇。不知是怎樣的過往經歷會令這樣一個人仿佛從不知道傷心與氣餒,也沒有在乎和執著的事物。這樣一個熱情的人卻缺少了真正的熱情,連金錢也不能打動他,像他在公園裡看見的孩子,不怕髒地認真玩著過家家的遊戲,卻只是過家家而已。
陳奇在想,或許這也是徐礫的一種不為人知的執著嗎?
他想來想去,看著徐礫彎腰在拉拉鏈,徐礫新剪的頭髮顯得有些毛毛躁躁不服貼,這個角度依然看不見眼睛。徐礫身上充滿著神秘的感覺,才令他產生了很多興趣,而到現在,他覺得只是交個朋友也是好的。其余都當是緣分不夠。
背上那隻已經很舊的吉他包,徐礫推開樂行的玻璃大門,揚起手揮了揮道謝說走了。
徐礫往對面的書法工作室去了。他最近把萬阿姨的孫子介紹到了這裡練字。
教室裡還在上課,他把吉他放在一旁,就坐到了角落裡默默看老師寫字。
他看了好一會兒,筆尖揮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好像是能讓人心中寧靜下來,耳鳴跟著消失。老師讓孩子們最後寫一組詩句便可以下課了,踱步下講台看見徐礫,熟悉地打了聲招呼:“總是看啊看的,要不要來寫著試試啊。”
“不了不了,”徐礫直擺了擺手,“我寫字醜,就是隨便看看,順便來接那小子下課,他奶奶今天回老家了。”
“好吧,對了,你上次拿來的那本古籍字帖真的太珍貴了,二手市場都很難找到,等我研究完了再還給你,一定好好保存。”
徐礫笑道:“您可以慢慢研究,我媽媽估計會很高興的,書要給懂它珍惜它的人才能發揮價值。”
下課後,徐礫領著萬阿姨的孫子一路跑跑跳跳送他回家,路上被纏著買了一個奧特曼,這小子因為不用受奶奶嘮叨了,狂喊好自由,說要把路邊摘的野花送給鄰居朵朵。徐礫嗤笑一聲,覺得傻得可愛。
“小徐哥哥,你要是有了一朵野花,你送給誰?”
“小徐哥哥你有女朋友嗎?”
“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失戀了哈哈!”
徐礫最後撚著這小子後頸脖輕輕松松押送進了小區門口,以再胡說八道就把他暗戀鄰居朵朵的事告訴別人為籌碼,才將人順利送了回去,然後看著時間再趕去市中心準備上班。
施澤是被一個電話叫回了家。
他回雲城前幾天住在父母家裡,施澤父親雖然恰好不在家,但他受了傷,往外跑得太勤怕被追著問,之後便還是去了自己的住所。
施澤母親以為他是去好好休養的,沒想到這天恰好上門去看看,依然沒見到自己兒子人影,在她看來這純粹就是胡來。
施澤的胳膊在動完手術之前的情況其實十分凶險,甚至被告知有截肢的可能。萬幸的是好運眷顧了他,最終有驚無險。
然而施澤母親還是一直催促著讓他再去醫院檢查檢查,施澤勸了半天,說之前在軍區醫院住院都來來回回看過好多遍了,已經不礙事,在痊愈中了。施澤母親依然給他在雲城最好的三甲醫院掛了號,大有不去也得被她拽著去的架勢。
每每施澤認真解釋自己真的沒事,他媽媽就搬出當年的事來:“我不如換個兒子去養好了,當年高考後來一次,畢業了又來一次,你爸爸次次就差把你打死再趕出家門,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在這裡?我跟你站一邊幫你說了多少好話,現在跟你爸一樣去了部隊知道訓人了,人高馬大一個,就不在乎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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